第四章:我們的眼睛在流汗(1 / 2)

被高潮控制 心地荒涼 6878 字 2020-12-23

那個夾著《寫作》課本去教室的潦倒男孩,到底是不是我,誰也說不清楚。要說是我,我是不可能突然去上課的,要說不是,那走路時邁著八字步,煞有介事的長頭發家伙,就是房小爬。我有些納悶了,我為什么要去上課?可能是這一段時間某根神經牽引著我,然後對我說,你去上一課吧。不光某根神經這樣對我說,王留成也經常對我說,你去上一課吧。王留成接著說,班里的同志們都十分懷念你,你畢竟是我們班眾所周知的大才子嘛,聽說有一半一上的女生都念叨過你的名字,整天爬啊爬的。我對王留成說,你說的有道理。於是我就去上課了。

我們的《寫作》課老師是一個姓周的中年大漢,說話的時候頭仰得老高,好象他的後背刺癢,用一只手去抓一直夠不著地方那樣,讓我看著不舒服,總想跑上講台幫他。但一會兒我就明白,他不是刺癢,而是習慣。我以前上他的課,那時侯剛開始講,我的第一篇作文被他從一百多個學生的作業中挑選了出來,並且拿到課堂上用他的大嘴發表,他抑揚頓挫地念一段,就對著同學們講一段,在他看來那不是他的學生寫的,而是來自大洋彼岸的塞萬提斯,他操著山東普通話,說到最後也沒有一句批判的話,他干脆激動地說,在我執教這么多年來,這是我碰見的最出色的學生,好好寫,將來定有不朽成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敬愛的周老師帶頭為那篇優秀作文鼓掌喝彩,同學們一邊鼓掌一邊左顧右盼,彼此詢問到底哪一位是房小爬。王留成和蔡亞他們激動壞了,對著周圍的眾人說,坐在最後一排邊上那個頭發最長的,雙手白皙得像女人的那個男孩兒就是房小爬。可是第一節下課後我就悄悄地走開了,再也沒有回到周老師的課堂上。如今想起這些,我開始興奮了,周老師還是那樣肆無忌憚地仰著頭嗎?我加快了腳步。

一進班,王留成就對著我揮手,他大聲地叫我,房小爬,過來!我並沒有過去,而是順著牆根往後走,坐在最後一排的老位置上,這個地方從來沒有人和我爭搶,那些考高分的都喜歡往前擠,怕聽掉老師嘴里蹦出的每一個詞語,還有詞語之間耐人尋味的停頓,都學會以後,他們就能考得很棒,盡早離開這個破地方,到各自的輝煌崗位上為祖國效力,把口袋填滿。我非常方便地環視同學們奇形怪狀的後腦勺兒,眼前一亮,我又看見了那個上課時把腿伸到過道邊上,搖晃著馬尾辮聽音樂的狗屁女生了,依然不清楚她長的是什么樣子。我看著她,決心最後一節下課回宿舍時追上她看看。

我們的《寫作》老師出差了,過來代替他上課的是一個剛畢業的女碩士,大約28歲左右,短頭發。不知道是她的原因,還是講台的原因,還是我的眼睛的原因,她站在講台上,我的眼睛看著她,她顯得很高挑兒,她竟然有些害羞,這讓我興趣大增,難道她還是處女嗎?肯定不是了。她上去就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這一堂課要講的主要內容,然後聲音很微小地開始講課。我把手高高舉了起來,她開始沒有看見,我就舉起了兩只手,並且左右揮舞了幾下。她停下來,看著我,她說,那位同學請發言。我站起來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下,等全班的同學差不多都回頭看到我後,我才像個農村干部那樣高聲地說,尊敬的這位老師您好,首先,我們不知道您的姓名,最後,您講課的聲音太小,坐在後面的同學,我是聽不見的。老師笑了笑說,同學們,我的姓名有必要告訴你們嗎?我只為你們講一節課。王留成帶頭起哄,他和周圍的男生一起說,有必要,太有必要啦!於是老師就告訴我們她是一個本校剛剛畢業的碩士生,名字叫謝童。她的那一堂課講得不錯,聲音明顯大了很多。

下課後同學們開始議論我。謝童慢慢地走下講台,走到了我的跟前,她說,你好,我能坐下來和你聊聊嗎?我說,當然可以,謝老師您坐。她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說,你叫我謝童好了。我說,謝童。她就笑起來,她說,我覺得你很調皮嘛。我說,我可不是嘩眾取寵啊。她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好象沒有什么話了,我想走,覺得和一個大我十歲的女孩子在一起說話有些不安全。她也找不到什么話了,她隨口問我,你多大了?我問她,你結婚了嗎?我們的問話幾乎同時發出,重疊在一起,但都被對方聽見了。她笑笑回答我,你先回答我。我說,18歲。她好象嘆息了一聲說,多好的年齡,可是將永遠告別我了。她說,我還沒有結婚。謝童拿過我的筆記本說,呀,多精致的本子,我能看嗎?我說,看吧。她又往我身邊靠了一點,頓時她的體香吞沒了我,我有些陶醉,渾身頓時緊張起來。她瘦弱,乳房也不大,在衣服里幾乎看不見,但她的手光滑而修長,她說,這些小文章是你寫的?我說,是。她說,呀,看不出,你這么有才華,我也挺喜歡文學的,以後我們可以交流啊。我說,好。她說,我想把這個本子拿走看,可以嗎?我沒有吭聲。她拿起我的筆,在她的備課本上寫下了她的住址和電話,然後撕給我說,拿著,你可以隨時去找我,我請你吃飯。我說,你看的時候不要損壞了本子。她笑了,呀,告訴你,我會比你更加呵護它,放心。謝童說,好了,別忘記給我打電話,去找我。我說,我的本子在你那里,我會去找你的。她又笑了一下說,好重要啊,小心我不還給你,帶著它遠走高飛。我說,你不要嚇唬我。她站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你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再見。謝童從同學們詢問的視線中走出了教室,玻璃門晃動了幾下,很快恢復了平靜。

最後一節課是《外國文學》,我爬在桌子上睡著了,我覺得那些看不見的大師們實在讓我無法容忍,加上那個中年女老師的胡亂吹捧,我的瞌睡蟲子就上來了。我的口水流了一桌子,醒來的時候正好下課。我來了精神,在人群中搜索馬尾辮女孩,看到她了,她正拿著書隨著其他學生往外走,亓剛等我,我說,你先走吧,我還有事。

馬尾辮女孩走到物理樓拐彎的十字路口時被我追上,我和她並排走了幾步,她回頭看看我,沒有說話。我繼續和她並排走,她笑了,她說,我認識你,你叫房小爬,我們大班的核心人物,雖然在課堂上總是見不到你。我說,你呢?她說,什么啊?我說,你叫什么?她說,孫月亮。我說,哪天我們出去玩?她說,好啊。這個叫孫月亮的女孩很強壯,說不上漂亮,但很端庄,她今天穿了一身運動服,她說她喜歡運動和音樂。在西門外她說,我走了,你要是去上課,就可以見到我。我說,好的。看著孫月亮走遠,我覺得自己這一生可能會喜歡上無數個女孩,我喜歡她們。

有一天晚上我去21樓240宿舍找張朵,張朵不在,何慶雙和另外的幾個男生在。何慶雙正一邊撥弄著吉他,一邊唱著鄭均的《灰姑娘》:怎么會迷上你,我在問自己……何慶雙唱著唱著就哭了起來,其中一個瘦男孩遞給我一枝煙說,我叫鄭收獲,我知道你是張朵的好朋友房小爬,他經常說起你。我說,謝謝你,我不會抽。鄭收獲為我介紹另一個瘦高的男孩,他說,這位叫蘇滿倉,也是張朵的好朋友。蘇滿倉上來抓住我的手上下抖動了幾下說,你好,你好,房小爬。我說,你好。我問鄭收獲,何慶雙為什么會哭?蘇滿倉說,他愛上了一個姑娘。我說,那就讓姑娘為他解憂吧。蘇滿倉說,可是姑娘拒絕了他,他接著又愛上了一個姑娘。鄭收獲說,可是姑娘拒絕了他,他接著又愛上了一個姑娘,他已經愛上很多個姑娘了,但都遭到了拒絕。我走過去,在何慶雙的身邊坐下,他一把摟住了我,痛哭著說,房小爬,你要陪我喝酒,你一定要陪我喝酒。

酒館里的杯子爛到第九個的時候,地上已經擺了二十個啤酒瓶子了。何慶雙摔倒後爬起來,酒館的老板說,你們別喝了,喝死了怎么辦,兩個大學生,國家不是白培養了!我對老板說,你說的也對。我對何慶雙說,那就別喝了,喝死了就不能活了。何慶雙說,喝死了就死,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真想去跳樓,真想服毒,真想趁一輛卡車經過時熱情地鑽到它的輪子下,真想……我算了酒錢,領著何慶雙往外走。何慶雙回頭去拿了兩個啤酒瓶子對老板說,我求你了,送給我!老板說,拿走拿走!何慶雙不讓我管他,他搖晃著走出酒館,我從後面跟著他,我得把他安全地送回宿舍。

何慶雙把酒瓶子用力地扔向夜空,瓶子過一會落在柏油路上,「砰」的一聲碎了,碎了的酒瓶子在路燈下放射出幽暗的藍光,鋒利的碎片如同我的記憶。何慶雙無比迅速地脫掉鞋子,赤腳踩在碎玻璃上,他像一具深夜的僵屍在上面恐怖地彈跳了幾下,地上很快多出幾塊黑色的斑痕,他走到哪里斑痕就蔓延到哪里。他把另一只瓶子扔向空中,瓶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落下來,好象在地上迷瞪了一下才轟然破碎。何慶雙脫掉外套,脫掉毛衣,像個英勇的戰士匍匐前進過鐵絲網那樣,他將赤裸的胸膛壓了上去,他在碎了瓶子的地方蠕動了很長時間,他叫了十幾個女孩的名字,他最後告訴我,他僅僅是見過她們,僅僅是知道她們的名字,她們連電話都不樂意接他的。我沒有勸阻何慶雙的行為,他像一個藝術家一樣使我感動。何慶雙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但他太慘了,命運正無情地繼續向他施展灼熱的災難,他還遠遠沒有承受到最後。我背著鮮血淋淋的何慶雙在深夜的時候砸開了一家小診所的門,那個和氣的中年女醫生在小助手的幫助下,為何慶雙消毒、清理傷口、包扎傷口。我背著何慶雙回宿舍,砸開樓道的門,值班的阿姨凍得像只母猴子,說,你們真不懂事,下次不開門!我把何慶雙放在床上,張朵起來看,但何慶雙已經睡了。何慶雙的腳被綳帶綁得白花花一片,胸口和手也是白花花一片,他睡了,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沒有憂愁,剛剛吃飽,安然入睡。

123宿舍錯對門,有一個叫楊百壯的男生經常邀請我去他們宿舍玩。我們很快熟悉起來。楊百壯一般的中國人個頭,確實挺壯,近視鏡後面的眼睛不笑的時候看上去很斯文,但一笑就能看出明顯的淫盪來,他很愛開下流玩笑,他說處女從後面看,兩條腿是筆直的,腿和腿中間沒有縫隙,走起路來不扭屁股,很端正。而被人解決過的女人從後面看,兩條腿有些彎曲,特別是被解決次數多的那種,會彎得更嚴重,中間的縫隙可以看見前面的風景,走路的時候愛扭屁股,因為她們想多勾引一些男人,享受各種各樣的男人,不同的滋味對於她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他這樣說著的時候,兩只眼睛就會放射淫盪的光芒,他打開窗戶,看對面樓前和樓上的女孩子,繼續他的高談闊論。

楊百壯再次邀請我去他宿舍玩的那天,他的床鋪上坐著一個女人。一個嫵媚而誘惑的漂亮女人。楊百壯說他還有別的事情,讓我們慢慢聊,我不知道楊百壯為什么會這樣大方地給我介紹一個這么美好的女人,我看著她。她偶爾看我一眼,摸著自己灰色的衣服,乳房快跳出來的樣子,她紅色的指甲掠過它們,在脖子里停下,再看著我說,我覺得沒有什么意思。我問,你指什么?她說,活著。我說,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呀。她笑了笑。她說,楊百壯說你的女朋友是美術系的,畫畫的。我說,是。她說,我以前也有個男朋友是畫畫的。我說,哦。她說,過些日子我想離開這里,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再也不留在中國,我討厭這個國家。我問,為什么?她說,我想安靜,可是這里過於嘈雜,過於骯臟而擁擠。我說,你的想法里面有很多是和我一樣的,但我們畢竟在這里出生,在這里長大呀。她笑著說,你和你女朋友同居了嗎?我說,同居?她說,對。我說,還沒有發展到那個時候。她說,要不去我那里聊吧,我自己租房子,就在附近。我說,改天吧,我還有點事。她說,那,也好。

窗外的陽光逐漸暗淡,白天快要完蛋了。楊百壯帶著批判的口吻對我說,我覺得你反應太遲鈍,那個女人對我沒有興趣,她只想和你上。我說,她為什么只想和我上?楊百壯說,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我說,她是干什么的?她說,98級自費生。我問,她叫什么名字?楊百壯說,武子現。楊百壯把武子現的手機號碼寫到紙片上遞給我說,人家說你目空一切,你要是真有那份心呀,就給人家打個電話道個歉,去人家那坐坐,她又不准備收你錢,她還會請你吃飯。我說,她是怎么認識我的?楊百壯說,她是在樓道里看見你的。我也問不清楚,就不問了。

中午的時候我覺得有些熱了,就脫下了外套,穿著毛衣獨自走出宿舍。我從西門走進學校,從東門走出,徑直走進「真好吃」飯館。

我坐下來。老板娘過來問我吃什么。我對她說,我女朋友今天晚上要在這里過個體面的生日。她高興地說,是嗎?那我得為你們收拾一下吧。我問她,你想怎么收拾?老板娘頓時顯得不知所措,她說,你可以提出來呀。我說,不用了,過生日就我和她兩個,不請同學,我想把你們的飯館從晚上八點到夜里十二點包下,也就是這四個小時你們不能再接待其他的客人。老板娘說,沒問題,還有嗎?我說,還有就是,讓我自己布置這里。她說,可以。我說,我只是在牆上粘貼一些剪紙,紅色的,你們可以在十二點之後消滅掉。老板娘說,可以。我說,我們只要一個菜,一個米飯。老板娘說,你要什么菜?我說,蒜苗炒雞蛋。老板娘說,這個好做。我站起來,在屋子里走動了一圈,總共有六張餐桌,我說,把這些桌子放到一塊兒能擺下一百個盤子和一百只碗嗎?老板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她略微思考了一下說,差不多,你放盤子和碗干什么?我說,為我女朋友過一個體面的生日。然後我坐回原來的地方,對老板娘說,你們現在抓緊時間准備蒜苗和雞蛋,抓緊時間蒸大米飯。老板娘說,我糊塗了,你不是就要一個菜和一個米飯嗎?我說,沒錯,也就是蒜苗炒雞蛋一百盤,大米飯一百碗,而且在量上要絕對做夠,錢我會超額給你。老板娘睜大了眼睛,她笑起來,她說,為什么要做那么多,你們兩個能吃完?我說,我女朋友想在她的生日美餐上吃到這么多,到時候她吃不完也不會責備我。我給老板娘算帳,當我把大把的鈔票交給她時,她的眼圈紅了,要哭的樣子,然而卻笑著。老板娘叫了廚師說,立刻帶他們去菜市場收購蒜苗回來,打電話讓李老頭速送五百個鮮雞蛋過來。老板娘對我說,我是高興的了,覺得你們大學生真可愛,這是我開店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碰見這種令我感動的事情。

我到了附近的一家剪紙店,找到那個阿姨說,我的貨完工了嗎?她說,早就好了。她提出一個旅行袋子,沉甸甸的。倒也不貴,我付過錢之後回到了「真好吃」,又在旁邊的商店買了兩大瓶糨糊,向老板娘打了聲招呼,我就開始干了。有些女學生看著那些剪成文字的紅紙,都忘記吃飯了,小聲的笑著,看著我。總共一千零一塊剪紙,最後粘貼不下了,我就挑有縫隙的地方繼續粘貼。終於還是都貼上了。老板娘笑得都成一朵花了,她說,你女朋友怎么還不來,我想立即看看她什么樣子。我說,你會看到的。我洗把手,擦去額頭的汗水,喝了杯飲料。

翟際看來今天晚上不急了,她在等我叫她。她一定在宿舍里,心里打著鼓說,他會不會忘記。我的小際際,我怎么可能會忘記呢?一切都准備好了,老板娘也下手去洗蒜苗了。飯館從下午五點就亮出了牌子,上面寫著四個字:暫停營業。我已經聽見第一聲蒜苗掉進油鍋里的響聲,聞到了沖鼻的雞蛋香味。服務員把桌子都靠在了一起,擺在大廳的中央,就兩把椅子,它們緊緊地靠著,等著我們去坐,我還買了21只碩大的紅色蠟燭,獻給我的小際際21歲幸福的生日,獻給葉秀英,我們的媽媽。

快八點的時候,蒜苗炒雞蛋已經做好九十盤了,還有十盤就夠了。桌子明顯不夠用,老板娘又臨時支上了兩張,米飯也好了,正一碗一碗往外端。我問老板娘,差不多了吧?我去叫壽星了!老板娘說,叫吧,你叫來之後,這邊就好了。我說,把我們的蠟燭點上,插到盤子之間。老板娘說,放心,你放心,馬上好。

電話才響了一下,翟際就抓了起來,小爬爬!我說,好幾天沒有見面了,今晚打個電話問候一聲,沒什么事情我掛了。翟際大聲地說,房小爬!我問,想說什么?她說,你真想不起來今天什么日子嗎?我說,普通的日子啊,能有什么日子?她實在是憋不住了,房小爬,你這個大壞蛋,今天是本姑娘的生日!我說,喲,差點讓我給忘了,我在樓下接你。

翟際從樓道口冒出來,笑嘻嘻地問,你要帶我吃什么啊?我說,我帶你去吃蒜苗炒雞蛋。她撅著嘴說,你真的要帶我吃蒜苗炒雞蛋啊?我說,你不是最喜歡吃那個菜嗎?她又開始撒嬌,她說,我不,你要是讓我吃那個菜,我就要吃一百盤!我說,哪里有那么多蒜苗呀,好了,走吧,說不定啊,人家還真有那么多蒜苗呢。她摟著我的胳膊說,我嚇唬你呢,呵呵,和你在一起,吃什么我都開心。

「真好吃」飯館里的電燈已經滅掉了,遠遠就能看到里面搖曳的燭光。翟際說,咦,飯館怎么點起蠟燭了!我說,可能線路出現了故障,修理中,要到二十四點之後才能修好。當我輕輕地掀起門簾,回頭對翟際說,親愛的,祝你21歲生日快樂。翟際跟著我慢慢地走了進去,八張桌子全用上了,再也沒有更多的空間可以利用。老板娘說,都好了。翟際看看我,看看桌子,她看見桌子的正中間有一個威武的巧克力蛋糕,21只小蠟燭在上面跳躍,21只大蠟燭在蒜苗炒雞蛋和大米飯之間跳躍。她接著看見四周的牆壁上貼滿了「我的小際際」五個字,足有一千個,然後她看見角落里有一個剪紙箭頭,箭頭指著靠近窗戶的第一千零一塊剪紙,那塊最大的剪紙,上面的字鮮紅而醒目,也是五個字「我永遠愛你」。翟際一時愣住了,她站在那里,看著眼前的事物,看著我。她再次叫了我的名字,小爬爬,我的小爬爬,我也永遠愛你!她轉身跑到我跟前,小聲地哭起來,她哽咽著說,我不知道,你真的會給我買一百盤蒜苗炒雞蛋,我只是隨口瞎說罷了,我好幸福。這時,我准備好的《生日歌》磁帶已經被老板娘用錄音機放出來,瞬間飄滿了小小的飯館。我俯在翟際的耳邊,輕輕地哼唱。

老板娘竟然也哭了。翟際擦干眼淚後,就又笑起來,她拿起筷子夾起盤子里的蒜苗炒雞蛋送到我的嘴邊,我張開嘴收下。她自己也夾了一筷子吃掉。這就是我們從一百盤菜里吃下的食物,米飯顆粒未進。翟際叫了老板娘,叫了兩個廚師和兩個女服務員一起過去吃蛋糕。我親自下手切蛋糕,大家吃得滿嘴是彩。翟際說,這些菜你們留著慢慢吃吧,我們吃飽了。午夜的時候我們告辭「真好吃」,告別老板娘、廚師和服務員。翟際說她不回學校了,反正都關門了,他要跟著我,我帶她去哪里都可以。我們走不多遠就要停下來吻一下。

那片靠近學校的樹林子沉睡在夜里,雜草叢生,我們順著小路走進去,幾乎什么也看不見。翟際靠**得更緊了,我問她,你害怕嗎?她說,和你在一起死都可以,我不怕。我們往草叢的深處走,踢到了幾個土堆,我們就在最旺盛的枯草中間,在土堆的中間坐下了。什么聲音都沒有,除了我們激動的喘息。

我們什么都沒有說,瘋狂地接吻,我把手插進她的衣服里,摸到她豐滿而美妙的乳房,我的手在乳頭上來回捏著,她呻吟著,哦,唔,唔……啊!我的陰莖堅硬如鐵,直抵她的雙腿中間,隔著褲子用力地磨蹭,翟際要求我說,你敢不敢,你敢你就要了我。我說,靠,哪里還有男怕女的道理,要就要。解她皮帶的時候她問我,你還是不是處男?我說,一會兒就不是了,現在是。翟際說,我把我的第一次給你,你一定要娶我。我說,不娶你,你就不給我了是不是?我用舌頭舔她的耳垂,她一把抱住我的頭呻吟著說,不娶我我也給你,我要你,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