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鬧劇(1 / 2)

從姑獲鳥開始 活兒該 2300 字 2020-06-19

「到底怎么回事?」

「說是……」鄭淵寧是讀書人,有些話不好啟齒,他在吳克洋的耳邊嘀咕兩句,一拍手:「結果被兩個外鄉人撞破,這才出了事。」

「這!」吳克洋遲疑一陣,咬了咬牙:「必須把人給我拿住,還有封鎖一切關卡港口,不許任何人出入,這事現在不能讓老師知道,我得先和大……你還愣著干什么?抓人去啊!」

吳克洋低聲厲喝。

鄭淵寧拿袖子擦了擦汗:「下官這就去,這就去。」

大堂里的李閻揉了揉耳朵,背往後仰,貌似喝醉酒假寐。

「你獲得了一次會話。

面對一鍋沸水怔怔出神的查小刀眼神一清:「接受。」

「殺人了?」

李閻的聲音傳過來。

查小刀把面皮下鍋,看著鍋里咕嘟咕嘟冒起氣泡,才笑道:「消息這么靈通?」

「那死鬼的親爹,就是設宴招待我的陳天放,現在酒桌上,州府縣衙的官老爺,南直隸的勛貴,還有京里派的漕運總督齊坐一堂,浙江這塊鐵板,全呼在咱頭上了。」

「不好意思,給你惹麻煩了。」

「什么話!懲奸除惡這種事,我無可無不可的,既然你發火,咱就鬧一鬧,不過畢竟人生地不熟的,還得從長計議。」

「我聽你的。」

「……額。」

「怎么了。」

「不,沒事。」

李閻剛一抬頭,吳克洋正好面色沉重地回到宴席上。

戲台上是昆腔《長生殿》,正唱到「驚變」那一節。

酒席上的陳天放聽得正入神,不時點著節拍,他也不睜眼,只是道:「克洋,怎么心事重重的?」

吳克洋回道:「啊,衙門一點瑣事,老師不必介懷。」

天放先生這才睜眼,沖他正色道:「既然如此,吃過飯我就不留你了,公事要緊。你考取功名不易,切莫辜負皇恩啊。」

「老師教誨,學生字字記在心里。」

李閻看了一眼吳克洋,又看了一眼陳天放,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刀子,你叫永昌把飛雷叫來,把苦主和屍體都帶到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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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小刀做得了湯面,分了三碗,撒了點蔥花,澆上一層熱油,便回了大堂。

那位婦人已經穿戴完好,只是失了魂似的,呆呆發愣。

郝掌櫃臉上裹了一圈重重的綳帶,神色畏縮而麻木。

查小刀把食盤放到桌上,問向婦人:「你叫什么。」

那婦人回了回神:「民婦郝安氏。」

查小刀點點頭:「吃面罷。」

說著,他又瞥了那掌櫃一眼:「你呢?」

那人一個哆嗦,說話漏風:「小人郝桂旺。」

查小刀給曹永昌遞過去一碗。

又拿了一碗給自己,顯然沒預備這郝掌櫃的份。

「來龍去脈給我講清楚。那伙人是誰。」

郝安氏顫顫巍巍端起面來,看著湯水自己的臉,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她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好漢還是快走吧,這惡人在這里一手遮天,您再不走,官軍上門你便走不脫了。」

那郝掌櫃也跪在地上,只磕頭不敢說話。

「我問你,你們就回答,你們是什么人,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郝安氏哭哭啼啼地,說不出話。

還是郝桂旺先張嘴:「那人是當地士紳,陳天放的二公子陳冬,是個奸淫辱掠的花花公子,我們夫妻二人是年後才搬到舟山,本來尋思開個飯館討筆營生,沒想到……」

「官府不管?」

郝桂旺慘笑一聲:「好漢你當那兩個公差是假扮的么?這里的知縣鄭淵寧,不過陳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家奴罷了,我們不過升斗小民,哪里惹得起啊。」

查小刀看郝桂旺的眼神要吃了他似的:「我要是你情願死了!」

郝桂旺一邊叩頭一邊哭,說不出半句話。

「諾大的舟山,諾大的昌國,諾大的寧波府,難道就找不出一個為民做主的官了?」

「要么就被罷了,要么逼辭,要么就死的不明不白。剩下的,也是敢怒不敢言,能不與其同流合污,便是莫大的清官了。」

查小刀盯著郝桂旺:「眼下陳二叫我殺了,你們也逃不得干系,我這問你這軟蛋一句話,事到如今,你敢報官么?」

郝桂旺痛苦地捂著頭:「去了縣衙也沒用,好漢你當這樣的事還少么?」

「我們不去縣衙。永昌,吃了面,你去碼頭把飛雷叫來。」查小刀道把嘴里的熱湯連帶蔥花一飲而盡:「我們去天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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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昌運舉杯:「我來之前,只知道天放先生是士紳,是給朝廷辦差的商賈,卻不知道,天放先生對理學也有如此深的見解。」

「朱大人言重了,老夫只是學過一些粗淺的高頭講義,年輕時僥幸中了個舉人,幾十年再沒進一步,如今年老智昏,更不敢和朱大人妄談理學。」

李閻暗自打了個哈欠。

門口卻突然人聲大作,熱鬧得無以復加,台子的昆腔也攪了。

「怎么回事?」

有仆人跌跌撞撞,看著酒桌上陳天放,說不出話。

天妃館貴氣雅致的紅木牌坊前頭,跪著一對夫妻,查小刀趕著平板車,車上是一具屍體。

圍觀的老百姓里三層外三層,有的人認得那屍體的綢緞衣裳,激動得滿臉潮紅,聲音也越來越大。

陳寒攥著拳頭走了出來,他看到車上的屍體,渾身都在顫抖,指著抱著膝蓋坐在車上的查小刀:「鎖了他!」

有戴著圓盔,刀槍,和火器的營兵一擁而上。

「且慢。」

大批的宴客從天妃館里涌出來,出聲地不是別人,正是李閻。

陳寒憤怒地瞪著李閻:「李鎮撫這是什么意思。」

「此人是我的屬官,何況他犯了哪條律法,你要拿他。」

「他殺了我弟弟。」

李閻卻眯著眼瞧他:「不知道陳先生在哪里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