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一些時間,而且是越來越多的時間,被許廣陵用來「呆」。
嗯,不是真的呆,不過從外表看起來,和呆差不多。
但也只是外表。
呆、呆滯的表象下,許廣陵的身心卻是進入了一種極敏感的感知狀態。
地點不一。
許廣陵會爬上山頂,在凜凜勁風中如山如松屹立,或靜靜地躺卧在山腰,又或只是安然地坐在山腰,或者草木上,或者河流邊。
時間不一。
晨曦,清早,上午,中午,下午,傍晚,深夜。
在「呆」的狀態下,種種聲,種種色,種種氣息味道,天地間這些既繁又簡既簡又繁的信息,被他的身體感知著,被他的意識和精神感受解析著。
形成圖畫。
形成樂曲。
形成文字。
形成不囿於圖畫樂曲文字等等的復雜感受,只是如潺潺流水一般地,滋潤著身心。
春山多勝事,賞玩夜忘歸。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
興來無遠近,欲去惜芳菲。
南望鳴鍾處,樓台深翠微。
這只是一個游人的山中一日所記,許廣陵的身心卻漸漸地滲透於這片昆侖山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渾然忘了身外的一切。
忘了大宗師,忘了兩位老人,忘了人間,也忘了自己。
不是真的「忘」。
而只是身心或進入素女同心訣,或進入根本竅法,或進入單純的沉沉酣睡,或沉浸於種種既簡單又繁復的感受……只是這些,就已經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
再沒有任何時間,去「想」什么東西。
許廣陵開始拋卻一切的思緒和思考,用本能去生活。
生命進入一種純粹,只是用身體去感知,去感受,用意識和精神去領略。
只是單純地領略。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竅法一日千里,素女同心訣一日千里。
一日千里,一日千里,一日千里。很多的、不止一次的身心方面的躍進,或小躍,或大躍,許廣陵清楚地知道,但卻並沒有任何驚異,似乎這些也並沒有什么值得驚異。
就如遠處十幾公里外的一座山峰。
那是一座高高的山峰,連著山脈,並擁有著豐盛的積雪。
在這座山峰上,在這片山脈中,許廣陵親身親眼見證著,一條汪洋恣肆的河流是如何由微而漸、由漸而宏地形成,然後咆哮著,從山頂沖向下方而去。
而其遠端,大抵也是從昆侖山脈流向西北高原,從西北高原繼續散入人間。
這很神奇是不是?
「黃河之水天上來。」
但其實,一切又是那么簡單,簡單得自然而然。
一如他身心這階段的變化。
日新,日新,日日新。一天天地過去,身心方面的變化從最初的激烈到越來越細微,如同奔騰的河流慢慢地趨向於靜止,靜止了幾日之後,靈光一閃間,許廣陵忽然就知道了。
如同從一個長長的夢中醒來。
而醒來的第一時間,許廣陵便知道,歸元息機,根本竅法,當前他的進度,已然來到了歸元圓滿。
所以下一步,是「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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