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有或多或少的筆劃,一筆一劃都寫好,起不急,收不促,緩疾有度,這叫「修」。
修的就是那一筆一劃,日積月累。
一幅字,橫成行,豎成列,字與字之間,行與行之間,列與列之間,都有講究。
有可能這個字好,那個字不好。
有可能這個字好,那個字也好,但兩個字並在一起看,不好。
老師當年說,這叫「行」。
行是進退之道,也是得失之道。
要跳出一個字的視野,而考慮整幅字。
若是對整個條幅沒有完整的規劃和設想,那么縱使每個字都寫得仔細,寫得認真,寫得優秀,整個條幅,也很有可能不太好。
或者不但不好,還很糟糕。
這就是只知小而不知大,只是進而不知退,只知得而不知失。
此等,皆是不知「法」。
法即度。
俯仰有度,進退有度。
得失有度,盈虧有度。
而「法」之外的「道」,老師當時卻是未曾多言。
寫完這字,徐亦山此時想想,卻也只是搖頭笑笑。
這一天,一整個下午,徐亦山都只是在寫這j個字,嗯,九個字。
只是短短的九個字,在他筆下,卻呈現出千變萬化的姿態,或橫或縱,或方或圓,或一字排開,或首尾相接。
或九個字大小並不一致,一字大如樹,其余八字或如花c,或如鳥雀,或如雲水,依托、盤旋、點綴於那大樹間。
又或兩字並蒂相依,其余字排列周圍。
如此等等,不勝枚舉。
其意象、氣勢,若以水來形容,則或如流水潺潺,或如飛瀑掛川,或如靜影沉璧,或如濁l排空,或如水光瀲灧,或如c起c落……
琳琅滿目,洋洋大觀。
九個字,組成了一個「行」和「法」的紛繁世界。
這也是徐亦山的世界。
是身內的世界,也是身外的世界。
是心和意的暢想世界,也是知和行的現實世界。
從下午到傍晚,徐亦山書了滿滿的一室,書房的四壁及地板上,全都掛滿堆滿了這些條幅。
當太y行將落山之際,徐亦山收攏了這些條幅,在c堂外小湖邊,付之一炬。
條幅盡皆化為灰燼後,被j個樹枝松散架在上方的一壺酒,卻正沸熱堪飲。
酒香四溢,徐亦山隨便彈了j點酒入湖,引得諸多小魚上來爭食,p刻前還一p平靜的湖,瞬間上演群魚攢動。
徐亦山笑yy地看著戲,在一壺美酒,度過了這次閉關的第一個夜晚。
「凝氣大成,不畏寒熱。通脈大成,不生疾病。開竅大成,壽延以倍。」
第二天,書房,徐亦山寫著這樣的字。
而在這行字,這一天下午,徐亦山回想著的,是從開始修煉起,一路凝氣、通脈、開竅的經歷。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此時回想起來,卻還是和昨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