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推衣(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1795 字 2020-06-20

黃忠是個老實人,但老實不等同笨,支吾了兩句,將話題代開,說道:「樂君來屋里邊,滿意不滿意?想要什么,自管言來,俺去給你准備。」

天光已很黯了,屋里的窗戶沒有開,越發幽暗,樂進打了打身上的雪,跟著黃忠進了屋,把包裹放到外室,解開蓑衣,也與斗笠一起放好,打量了屋內兩眼,見雖是朴素,但內室有兩張大床,被褥齊全,已然足夠了,滿意地說道:「這就行了。……,多謝黃公。」

黃忠遵從荀貞的交代,等他把東西都放下後,又從前院端來熱水,讓他洗臉、泡腳,去去風寒。樂進出身寒家,哪里受過這樣熱情的招待?再三推辭不得,也只好接受了。

黃忠又替他點上薪燭,笑道:「荀君怕就快回來了,樂君先在屋里休息會兒,俺去准備酒菜。」

樂進將他送出門外,著他遠去前院,又再轉望後院里屹立在風雪中的大榆樹和牆角邊兒的犴獄,並及對面的一排單間,心道:「平時若是尋常客人來投,想來便都是住在對面了。我卻不知何德何能,竟被荀君邀請同屋居住。……,那被關的武貴也是可憐,只因一時之錯便被囚系兩月有余,如今天寒地冷,也不知在那獄中怎樣受罪呢!」

他又轉念想起與荀貞在路上的交談,暗道:「荀君表面上溫文爾雅,十分和善好客,雖為鄉野小吏,儼然名門士子,待人如春風拂面,我早前還想果然不愧是荀家子弟,但今時他整治武貴的手段,卻分明是如猛虎鷹隼,走的是偏向霸道一路。」

樂進身材短小,但為人驍果,貌不驚人的相貌下實有雄壯的膽色,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冬寇漸多」的情況下,孤身一人走遠路,所以對荀貞的「霸道手段」非但沒有反感,反而有惺惺相惜之意。他扶著門框,著風雪如晦,聽著前院雞鳴不已,想道:「如今天下不太平,遠的不說,只近日我仗劍獨行,數百里間,無論兗、豫,在諸多的郡縣中多見豪右跋扈橫行,黔首無立錐之地,盜賊四起,世風日下。當此形勢下,正該用嚴刑重典。」

一陣風吹來,刺骨透寒,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不再去想,忙避入屋內,將屋門掩住,就著薪燭那跳躍的火光,先用熱水拍了拍早被凍僵的臉頰,再坐到床上,脫去鞋襪,泡腳去寒。將近被凍得麻木的腳被熱水一泡,先是毫無感覺,緊接著一陣刺疼,慢慢地暖意上來,順著腳脖子傳到腿上,渾身都是暖洋洋的。他不覺愜意地閉上眼,嘆了口氣。

正泡得舒服,隱約聽到前院似有馬嘶。他睜開了眼,側耳細聽,卻只聞門外呼嘯的風聲,心道:「莫不是荀君回來了?」正拿不准,想著要不要擦腳出外相迎,有兩三個人說話的片段漸漸從遠及近,透過風雪、門扉傳入屋內。他這下確定無疑,必是荀貞歸來,急忙拿了抹布擦腳,一只腳還沒擦完,聽見有人在外敲了兩下門,笑問道:「樂君泡好腳了么?」

可不正是荀貞的聲音?

樂進忙道:「好了,好了。」

「吱呀」一聲,外邊的門被推開。樂進抬眼去,見荀貞大步走了進來,後有兩人跟隨,一個陳褒、一個文聘。三人直接從外室來入了里屋。

樂進是客人,身為客人,在主人的卧室里,不但沒有迎接主人,更在主人的面前擦腳,這是很失禮的行為。他再有雄膽,畢竟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頓時漲紅了臉,手忙腳亂之下,險些把木盤踢翻,顧不上再去擦腳,便要站起來行禮。

荀貞快步上前,一把將他按住,笑道:「地上冷,不穿鞋怎么行?」

樂進有心掙開,但一則荀君手勁很大,二來他也總不能用強,只好連連道歉:「失禮失禮!」

荀貞哈哈大笑:「君為客人,我為主人。今君來舍中,不能把你招待好才是我的失禮,你的失禮從何而來?」

樂進趕了一天的路,雖然外邊穿的有蓑衣,里邊的衣服也早就濕了。荀貞將手收回,扭頭吩咐陳褒:「阿褒,樂君的衣服濕了,你去那邊的竹籠里拿件我的衣服,……,噢,不,拿件君卿的衣服過來,請樂君換上。」了放在床外盆邊的鞋,又道,「鞋子也拿一雙來。」

——樂進身材矮小,荀貞的衣服他穿不上,所以讓拿許仲的衣服過來。樂進不知「君卿」是誰,但大略可以猜出荀貞的意思,甚是感動,連聲說道:「這怎么使得,這怎么使得!」

「我與君雖路上偶遇,但一見如故。君不辭路遠,冒雪長途奔赴師喪,真可謂:『事師之猶事父也』;以弱冠之齡,仗劍獨行,擊殺寇賊如殺雞耳,又真壯士也。君既尊師,又為壯士,是和沛國夏侯惇一樣的人物啊!你今來到我繁陽亭,我身為主人,若不能好好地招待你,話傳出去,豈不令天下的豪桀、名士以為我潁陰無人,以為我荀氏不識英雄么?」

夏侯惇是什么人?乃前漢開國功臣夏侯嬰之後,其家族夏侯氏在沛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族。樂進僅僅是個寒門的出身,拍著馬也趕不上夏侯惇。且夏侯惇為師報仇、當街殺人是十四歲時的事兒,如今樂進已經二十來歲了,年齡上也不如。荀貞的這一番話明顯是「抬舉」,但他說的好聽,兼之又拿出了「荀氏」這個招牌,饒是樂進自知不如夏侯,卻也聽得十分高興。

等陳褒將衣、鞋拿來,荀貞又親自動手,幫他換衣穿鞋。

荀貞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得自然而然,毫無半點作偽之色,樂進雖然不知他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會在繁陽亭受到這樣熱情周到的照顧,但卻已實在不能不感激涕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