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尋賢不遇(下)(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059 字 2020-06-20

荀貞此次微服行縣,就打算先沿著這條河溯流而上,行過陽城、輪氏兩縣後,再順著郡界轉下、往回走,行郟縣、父城、昆陽、舞陽諸縣,再北上,行襄城、潁陽縣,最後返回陽翟。

陽翟在潁水南岸。出了城外,三人沿河而上。

清河如練,碧波盪漾,堤岸年久失修,時見坍塌。兩邊的河堤與河床間各有一兩丈的距離,其間灌木叢生,野花雜草,蜂蝶成群。暖風一吹,花香、水意紛沓而來。

驅馬緩行在岸邊的樹蔭下,荀貞嘆道:「這河堤已有十來年沒修了吧?我記得上次整修河堤還是建寧年間的事兒,當時皇帝剛登基不久,轉眼至今已十來年了。還好這些年來,咱們郡的雨水都不大,這潁水也不是很寬,才總算沒有出現過水害啊!」

宣康從沒遠游過,這自跟了荀貞,又是第一次去陽翟,又是第一次准備環游郡北諸縣,很興奮。不過,他對潁水和河堤沒什么興趣,他的心思已經飛到了他們將要抵達的第一個目的地——陽城。他問道:「荀君,陽城離陽翟多遠啊?」

「也不是很遠,七八十里。」

「我讀史時,見說陳勝是陽城人,就是這個陽城么?」

他問這個問題時,滿臉的好奇。荀貞笑了笑,不再說河堤之事,說道:「前秦時,地名『陽城』者甚多。咱們潁川有個陽城,汝南郡也有個陽城。南陽郡之堵陽在前秦亦名陽城。陳勝應是南陽陽城、即今南陽堵陽人,而非咱們潁川陽城人。」

「噢?為何?荀君為何如此肯定?」

「陳勝是楚人。咱們潁川郡的這個陽城本周之潁邑,戰國初,屬鄭,謂之陽城。後,由鄭入韓,再由韓入秦,從未屬過楚。陳勝怎么可能會是咱們潁川陽城人呢?」

宣康眼珠轉了轉,問道:「為何不能是汝南陽城呢?」

「汝南陽城在戰國時雖應為楚地,但在當時此地不是縣,很可能只是一個鄉或亭。」

「荀君怎知?」

荀貞耐心地解釋道:「前漢初年封諸王侯國,當時受封在陽城的陽城侯國轄下只有千余戶。豈有一縣只有千戶民的?設而想之,此地在戰國時定非為縣,凡史載『某人,某地人也』之所謂『某地』,通例皆為縣名,不指鄉、亭名。是以,陳勝也不可能是汝南陽城人。……,而南陽陽城在戰國時既屬楚國,為楚地,又且是一個縣,陳勝的家只能是在這個陽城。」

宣康打破沙鍋問到底:「汝南陽城可能是鄉、亭,那荀君又怎知這南陽陽城不是鄉、亭?」

「你知道曹相國么?」

「曹參?」

「對。秦末,曹相國曾和秦將戰於陽城郭東,陷陣,取宛,盡定南陽郡。既然是『戰於陽城郭東』,有城郭的豈會是鄉、亭?」

宣康心服口服,敬佩地說道:「荀君,你真博學。」

「我算什么博學!這些,我也都是聽我仲兄講的。」

宣康年輕,喜談兵事,順著荀貞適才說的「曹參盡定南陽郡」,不覺展開了想象的翅膀,神往說道:「『陷陣,取宛,盡定南陽郡』,唉,也不知是怎樣的風采。」

荀貞揚起馬鞭,笑指潁水,說道:「南陽、潁川位處中夏,乃天下之樞,雖險不及關中,守不及江南,戰不如河北,然中天下而立,用之得當,足以經營四方。是故有雲:得中原者得天下。……,且就不說南陽,只說這一條潁水,自古就是用兵之地啊!」

宣康轉目河上。

此時,他們離城已遠,河對岸良田沃野,里聚處處。沿岸有很多婦人臨河漂衣,成群結隊的孩子玩耍戲水。兩個鄉野少年一個猛子扎到水下,半晌不見動靜,直引得觀者驚呼出聲了,方才從河中間露出頭來。

宣康略作回憶,想起了曾讀過的一段書:「《傳》上說:襄公十年,晉帥諸侯伐鄭,楚救鄭。晉楚『夾潁而軍』。鄭人晚上渡過潁水,『與楚人盟』。荀君,你剛才說咱們潁川的這個陽城在戰國時曾經屬鄭,那么,《傳》中所說的這個鄭人宵渡潁水,與楚人盟,應是在陽城附近?」

「不是在陽城,而是就在陽翟北邊,就在河對岸的某地。」

「荀君又是怎知的?」

「《傳》雲:『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於陽陵,楚師不退』。諸侯軍繞過鄭國,到達陽陵,楚軍不退。晉人不願撤軍,因繼續前行,終於楚師『夾潁而軍』。這個『陽陵』,……。」荀貞轉首回顧,揚鞭動後指,「……,就在陽翟與潁陰間。因,鄭人宵渡潁水之處就在陽翟附近。」

宣康佩服得五體投地,說道:「荀君,讀史時,我最愁的就是不知地理。著一個個地名,不知道是哪里。……,荀君,你是怎么知道書中的那些地方都是在哪兒呢?」

這就是有名師和沒有名師的區別了。荀貞笑道:「我仲兄家中有一地圖,上邊記得有先秦之古地名。讀史若有不解處,一觀地圖便知究竟。」宣康羨慕之極。荀貞說道:「你若想,等咱們行完縣回來後,我可以去求仲兄,借來給你觀。」宣康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和宣康談論古事,小任雖不懂,但聽他侃侃而談,見宣康面現欽服之色,也是與有榮焉。

荀貞這次行縣,明面上對陰修、鍾繇、荀彧等說的是「采風問謠」,實際上還有個更重要的目的,即欲借此機會,遍覽郡北諸縣之山川地理,城池防御,以及人口多寡、民之貧富,並及各地百姓信奉太平道的情況,以做到心中有數,免得等黃巾起事後,眼前一抹黑,想跑都不知道往哪兒跑。同時,也可以借此機會將從史書上讀來的那些戰事拿出來,與實地相結合,再與兵法相結合,從中吸取其經驗,分析其得失。

這也是為什么他樂於和宣康談論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