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督郵一怒(下)(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114 字 2020-06-20

宴席擺在了張直家前宅的側堂里。說是「前宅」,從大門口走到,也走了好長一會兒。到了堂外,領路的大奴叫荀貞等在外靜等,他入內通報,不多時,出來說道:「家主請督郵登堂。」

荀貞吩咐程偃三人候在堂外廊上,脫去鞋履,略整衣冠,按劍昂首,步入堂內。

外邊悶熱,暮色深沉。一進堂上,燈火通明,清涼撲身。

荀貞定睛去,見這堂屋甚大,頗為深廣,兩列紅色的圓柱撐起了屋頂,柱間相對擺了十二三個漆案。

每個漆案旁邊都放了一盆冰。堂內的角角落落以及柱旁案側都擺設的有青銅燈具,怕不下數十個,造型各異,或為跪捧燈盞的女子,或為頭頂燈盤的鰲龜。燈盞、燈盤里點燃了燭火,燭光彤彤。堂上多人。數十個短裙坦胸的歌舞女樂列在堂下。

堂內最里邊,正對著堂門的地方,在諸多案幾的上首正中,坐了一人,年約三旬,相貌堂堂,正是張直。

張直穿著一件黑色的絲制禪衣,寬衣博袖,彩線紋綉,極是華麗。禪衣是貴族男子夏季穿的一種袍衣,沒有襯里,很輕巧。眼見荀貞步入堂內,他也沒有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椽部來之何晚啊!你,賓客們都到齊了,你才姍姍來到。怎么,可是嫌我家的酒菜不好吃?」

「張君說笑了,就是因君家的膳食被郡中稱美,我才不敢早來。」

「為何?」

「怕人笑我嘴饞。」

「哈哈,哈哈。」張直笑了兩聲,收了笑聲,調換下坐姿,屈起左腿,平放右腿,一手放在案上,一手放在屈起的膝蓋上,舒舒服服地倚靠在給他扇扇子的美婢身上,點著荀貞,對客人們說道,「巧嘴督郵。」諸賓客捧場大笑。他對荀貞說道:「請入座罷。」

坐塌上坐的都有人,只有臨堂門,擺在最末的一個案幾後是空著的。荀貞不計較,向堂上諸人揖了一揖,入坐此案之後。

張直把他的舉動在眼里,心道:「田舍兒好生能忍。那天在街上,我拿費暢辱他,比他為我家家奴,他忍了。今晚我用座次辱他,待之以最卑最低之位,他又忍了。嘿嘿,他這般能忍,卻叫我不好驟然發作。」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荀貞這般能忍,就算張直想發作也找不到借口。

他想道:「暮色剛去,夜才來臨。今夜方長。你能忍得了一回,忍得了兩回,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了十回八回,能忍得了一夜!哼哼,我就你能忍到何時!」懶洋洋問道,「堂上的諸位賓客,督郵都認識么?」

十來個賓客,荀貞認識三個。

一個是南部督郵,坐在他斜對面。一個是費暢,坐在南部督郵的上邊。一個是費通,坐在他的上首。換而言之,也就是說,他現在在堂上的座位還不如張直家奴的弟弟,「卑低」二字當之無愧。荀貞不是那種只在乎表面的庸人,對此絲毫不在意,對張直無禮的坐姿、態度也不在意,溫聲答道:「在下孤陋,只識得費丞、顧椽部和費君,不知在座的余下諸位都是何處貴人?」顧椽部就是南部督郵,姓顧,名珊。

「你還算有些眼光,知道都是貴人。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淳於家的次子,這位是黃公的從子,這位是去年剛被舉為孝廉的孟君,這位是本州別駕從事的愛婿,……。」

一個個名字從張直嘴中說出,諸賓客都是大有來頭,要么豪家的子弟,要么官員的親戚。荀貞心中有數,知道張直把這些人請來,絕不是為了介紹給自己認識,而定是想讓他們親眼到自己是怎么張直家受辱的,然後再通過他們的嘴將這事傳遍州郡。

若讓張直得逞,那荀貞的名聲從此就算是全毀了,以後也別再想著什么招人聚眾,聚眾保命了,別的不說,恐怕許仲、樂進等人也都會不起他了。

張直請來的這些客人都是和他交好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可以想象他們的人品。在張直介紹他們的時候,荀貞站起了身,每聽張直介紹一人,就行一個禮。這些人沒一個回禮的,盡顯傲慢神色。好一點的頷個首算是見過,不客氣的仰頭當他是空氣。

介紹完,張直遙指堂外廊上的程偃三人,問荀貞:「他么是督郵帶來的隨從么?」

「是。」

「可去別院飲。」

荀貞召程偃三人近前,說道:「張君叫你們去別院飲。」

程偃三人當然不肯。

張直說道:「我觀汝等相貌非凡,俱非常人,皆為壯士也。壯士怎能如仆役一般候在堂外?我會叫人在別院設下佳席,汝等可去痛飲。」臉露笑容,心中得意,頗為自己這一番話感到滿意。他的言外之意:荀貞不識人,把「壯士」當作「奴仆」。

程偃梗著脖子要說話。小夏知他魯莽,怕他說出什么不好聽的話,叫荀貞為難,拽了他一下,搶先笑道:「荀君,主也;我等,仆也。主在堂上,仆怎能遠離?張君美意,仆等心領多謝。」也不等張直回話,拉著程偃、小任退回廊上。

張直的笑容還在臉上,話就被小夏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暗中羞惱:「賤奴無禮!……,罷了,此三奴軒昂壯碩,似都非弱者,疤臉兒尤為可怖。他們剛到,正是氣足之時,姑且容之。孔子曰:『師出無名』。我先以歌舞懈之,繼以醇酒醉之,再以氣激之,等尋到田舍兒的事錯處後,再乃公發作,必叫爾等下跪求饒!」

程偃臉上的傷疤從眼直通到嘴,起來確實可怖。張直還懂些兵法,曉得先泄敵人士氣的道理,只是記錯了「師出無名」的出處。他目視堂外。堂外站了四五個奴仆,其中一個立在程偃等人身邊的大奴微微點了點頭。他心中大定,笑道:「荀椽部已到,咱們這就開宴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