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臨戰合刃之急者三(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5490 字 2020-06-20

……

襄城縣中。

昨天送走了兩道捷報,讓士卒們休息了一晚。今天一早,荀貞就召齊諸部,令荀成、任犢帶著輜重兵抬來兩大箱錢。任犢就是小任,因為荀成一人難管全軍輜重,荀貞便將任犢派去做他的副手。小任和小夏兩個是除了程偃之外,荀貞最信用的兩個親隨,他兩人鞍前馬後追隨了荀貞多年,雖無大功,也有苦勞,如今小夏被任為屯長,小任又被任為荀成的副手,也算酬功。

兵法雲:「賞貴信,罰貴必」,又雲:「賞不逾日,罰不還面」。

獎罰一定要信用,而且都要及時。只有這樣,才能讓將士們奮勇地殺敵並不敢觸犯軍紀。

昨天南渡潁水,連得兩縣,軍中多有立功者,荀貞准備當眾給以獎賞。

負責軍法的時尚和史諾早在昨天晚上就把立功將士的名單寫好,並記載入功勞簿中了。

宣康、李博、時尚、史諾四人來到後,荀貞把他們留為帳前吏。李博、宣康負責處理案牘公文,時尚、史諾負責記錄功勞簿,兼行軍法。荀貞的這支新軍目前雖人數不多,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也是初具規模了。文有荀、戲,武有樂、許等,雜務、賞罰則有李博、宣康、時尚、史諾。

昨日兩戰,克復兩城,功勞最大的當然是辛璦、蘇則、蘇正。他三人以五十騎取一大縣,斬獲兩千余,簡直是個奇跡,被記為奇功。

辛璦、蘇則、蘇正等騎在樂進和高素到了郟縣接管了城防後,昨天就回來了。隨著荀貞在高台上叫他們的名字,他們出列行至台下。

荀貞面對全軍,說道:「辛璦、蘇家兄弟率五十騎復一大縣,斬獲兩千余,斬賊渠帥一。是為奇功。奇功者,不能以常格酬敘,錢、爵不足賞其功。先賞辛璦、蘇家兄弟人各五金,隨行諸騎人各二金,至於其它,我已將他們的功勞報給府君,且等府君示下。」

辛璦和蘇家兄弟率五十騎克復一縣,傳奇似的故事早在軍中傳遍。

荀貞會對他們有重賞,這是士卒們意料中事,但卻沒料到賞格會這么重。「五金」,官價折合錢五萬,實際在民間的換算中遠不止這個數兒。家訾十萬就是「中人」之家了,在場的士卒們多為貧寒之家,別說家訾十萬,家里有一千錢的都少,而且除了這個賞錢,聽荀貞意思,太守還會有更大的賞賜下來。爵位就不用說了,肯定會賞,說不定還會給一個吏職!錢財、功名一下就全都有了。

辛璦是士族子弟,家里也有錢,對這個賞賜不在乎,士卒們不同。

聞得這個賞賜,士卒們無不艷羨。雖然艷羨,卻不嫉妒。這是人家掙來的!一些自恃武勇膽氣的士卒就暗下決心:「也要拿一個奇功來!」

辛璦和蘇家兄弟等人是首功,次功則是原盼、陳褒、劉鄧。

辛璦等退下一邊。原盼、陳褒、劉鄧帶著隨他們潛入襄城的人行到台前。隨他們入城的有百五十人,傷亡了十幾個,現還有一百三十多人。

荀貞說道:「原盼、陳褒、劉鄧帶百五十勇士潛入襄城,為內應,吾部因此才得以克復襄城。這是『大功』。原盼、陳褒、劉鄧,人賞二金,隨行勇士,人賞五千錢。傷者,錢倍之。陣亡者,錢兩倍之。等到戰後,我會派人把錢給陣亡士卒的家里送去。」

陣亡的賞兩萬錢,不少了。在場的士卒們都是窮命,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換來兩萬錢,那么就算陣亡了,家里也可以得到這筆錢。

荀貞又道:「爵位之賞需得上報朝廷,原盼等人的功勞我也報給府君了,待府君上報後再行拜爵之賞。原盼功大,任為屯長。」

原盼投荀貞時帶來了五十個子弟,荀成來時也來了百人。這一百五十人一直沒有正式編制,剛好趁這個機會,將之編為一半個屯。拔擢原盼為其中一個屯的屯長。另外半個屯,先由程偃領之。

只要立功,不但厚賞、拜爵,而且能夠被任為軍官。士卒們聞言,更是暗下決心要在未來的戰中殺敵立功了。

接下來,是在夜取襄城一戰中立下功勞的將士。此戰因是夜襲,有內應,「賊兵」多在睡中,沒有防備,又有縣中的李氏等大姓相助,士卒們傷亡不多,總共只傷亡了數十人。立功者的很多,有三百多人。其中最突出的是江禽曲。江禽曲斬殺的敵人首級不是最多,但他們最先沖進了黃巾軍在縣里的營地,因此俘虜最多,整整俘虜了八百多「賊兵」。按照早前定下的賞格,荀貞一一給這些立功的將士們發下賞賜。

連取兩城本就是大勝,荀貞又及時地給以行賞。軍中士氣大漲,十分高昂。

……

等行過賞,士卒們解散之後,荀貞請荀攸、戲志才兩人來到他的帳中。

荀攸笑道:「吾軍新成,初戰就連捷,士氣高昂,軍心可用啊!」

戲志才也很欣喜,調笑似的對荀貞說道:「貞之,你昨天送的捷報府君肯定已經接到了。你今天賞了立功的將士,你說府君會怎么賞你呢?」

荀貞笑道:「今日之勝,半為兩位謀劃之功,半賴辛璦、陳褒、劉鄧等將士奇勇。如貞者,因人成事者也!」荀貞這一句是自謙之詞,說的有對的地方,也有謙虛的地方。他說這此「破賊」一半是荀攸、戲志才之功,一半是辛璦、陳褒、劉鄧等人之功,這是事實,但他卻也不是他自己說的「因人成事」,他對這次的大勝也付出了很多。比如早先的練兵,比如昨晚夜襲襄城縣時的身先士卒,這些都是他的功勞。

戲志才笑道:「昔高祖問韓侯:『如我能將幾何』?韓侯說高祖『不能將兵,而能將將』。貞之,你說你『因人成事』是在吹噓你能『將將』么?」

三人哈哈大笑。

笑罷,荀貞請他倆落座,令程偃出去在帳外守衛,禁無關人等入內。

戲志才聞弦歌而知雅意,問荀貞:「貞之,你叫程偃出去,關防森嚴,是有事要議么?」

「然也。」荀貞坐在上首,往帳外望去,見營中整齊肅然,解散的士卒們沒有一個在外散亂閑走的,頗是滿意,收回視線,說道,「波才率數萬眾將攻父城,父城城小卒少,難以久持。昨天我問你們吾部是否應該南下?你們說先行過賞賜,讓兵卒們休息兩天再說。今我已行過賞賜,兵卒們昨晚也休息了一夜,是不是可以南下了?」

荀攸、戲志才笑道:「這事兒昨天不是議過了么?貞之,何其急也!昨日方才議過,今日又議!」

荀貞正氣凜然,說道:「吾等不能坐視父城不救。」

他起身負手,在帳內踱步,面現憂色,如心懷郡南的數十萬百姓:「便無府君嚴令,我也無法坐視郡南百姓遭賊兵而不救啊。昨日不能南下是因為將士疲憊,功勞未賞。今賞已畢,將士也休息一夜了,若是再不南下,我心難安。志才、公達,我不瞞你兩位,我昨晚一夜未眠啊!一思及數十萬百姓將受賊苦,唉,輾轉難眠。」

他這一番話所言不實,只有一句是對的:他昨晚的確沒怎么睡覺,但不是在心憂郡南百姓,而是在琢磨朝廷的援軍何時會到。

昨天和荀攸、戲志才議完事,處理完軍務,睡下後,他忽然想起了朝廷援軍這件事。

他記得由皇甫嵩、朱俊分路率領的援軍應該是在波才起事後太久就到了。波才起兵至今已半個月了,估計最多再等七八天、十來天,皇甫嵩、朱俊可能就會到。皇甫嵩、朱俊都是名將,他們一到,就沒他什么事兒了。得隴望蜀,人之常情。他最初自請為繁陽亭長時只是為了能求在亂世中活命,有了許仲、江禽等一干賓客後,他就想在亂世中做出點功業了,現在有了兩千部眾,並連敗波才,也算略有功業了,他接下來當然就希望能把這個「功業」做得再大一點。故此,他想趕在皇甫嵩、朱俊到來前再立下點功。

當然了,立功也得量力而為,他就這么兩千部眾,不能浪戰。

為了能保證取勝,至少不會大敗,他昨晚睡時已是二更,又爬起來對著地圖琢磨了半宿,有了點想法,只是還拿不太准,所以今天又把荀攸、戲志才請來,想聽聽他倆的意見。此二人皆智謀之士,若是他倆都贊同,說明可以一試,就南下,若是他倆不贊同,那就再說。

荀攸問道:「那你有何打算?」

荀貞親把地圖取出,鋪在帳中地上,請他兩人觀,說道:「我為北部督郵時行郡北諸縣,到過汝水南岸的五個縣,此處的地形與潁水兩岸不同。潁水沿岸多平原,而這里山巒起伏。從郟、父城向東南,道多坦平,向西北,則山岩層疊,直接關中。……,你們:父城東南平坦,而西北邊就多山,山有鳳翅、峨眉、扈陽,群山層疊,參差連峙。」

荀攸、戲志才點頭稱是。

荀攸問道:「這么說,你是想運用『地利』了?」

「前漢智囊晁公雲:『臨戰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習,三曰器用利』。三者之中,地利第一,可見地利之重要。我部雖然人少,但是新勝之軍,士氣正高,就像志才你說的『軍心可用』,如果咱們能把父城這一帶的地形好好把握住,加以利用,那么賊兵雖眾,也不是不能取勝的,即便不能取得大勝,至少也可以從側面緩解一下父城的壓力。……,兩位以為如何?」

智囊晁公即前漢名臣晁錯,晁錯是本郡陽翟人,做過太子家令,太子的老師,被太子、後來的景帝尊為「智囊」,這句話出自他著名的兵事論文的《言兵事疏》。現在三急之中,相比黃巾軍,荀貞已占了後兩條,若再用上地利,確實可以一戰。

戲志才觀圖深思,問道:「你想怎么用『地利』?」

「鳳翅諸山皆在父城之西北,距父城或近或遠,我思之良久,以為要想用『地利』,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誘敵。」

荀攸說道:「誘敵?」

戲志才了然,問道:「你是想先先設伏山中,然後詐敗誘敵入彀么?」

「然也!」

戲志才一邊觀圖思考,一邊說道:「我部連復襄城、郟,波才聞訊後定會大怒,當我部與之接戰後,若做出詐敗不支之態,裝作逃跑,他們十有**會緊追不放的。此計應可行之,只是……。」

「只是什么?」

「選誰去做這個詐敗之將,卻要好好斟酌。」

荀攸點頭贊同,說道:「的確。」

相比打勝仗,打敗仗更難。一等將軍可勝可敗,二等將軍能勝不能敗。敗仗難打,詐敗更難。當士卒們「逃跑」的時候是最難指揮的時候,逃著逃著可能就真的變成逃命了,非得有一定的指揮技巧才能保證不會把一場詐敗變成一場真敗。

荀貞問道:「許仲如何?」

荀攸說道:「前時陽翟之戰,你出城擊賊,我在城上觀之。許仲臨危不憚,然其沉默寡言,攻堅則可,詐敗不行。」詐敗要能眼觀六路,及時地進行指揮協調,許仲不是個靈活機變的人,不合適。

「樂進如何?」

樂進現在郟縣守城,但如果他合適,可以把他調回來。荀攸搖了搖頭,說道:「樂文謙勇烈果決,奔襲可也,詐敗不行。」

「江禽如何?」

「江伯禽在陽翟戰中從你出戰,位在陣後,每當賊現出怯戰之態時,他常大呼奮叫,使敵愈怯而使我愈勇。此人能借勢,可助勝而不可詐敗。」

「高素如何?」

「高子綉飛揚易怒,可激之使戰強敵,不可詐敗。」

「文聘如何?」

荀攸怫然不樂,說道:「貞之,你在戲弄我么?仲業可謂少年老成,然而年未弱冠,用為一偏裨,沖鋒陷陣可也,如何能行詐敗之事?」

荀貞笑道:「我知道你想用誰來做此詐敗之將了!」

「誰?」

「必是陳褒。」

荀攸沉吟再三,最終還是緩緩搖頭,說道:「非也!陳褒在陽翟從你出戰時位在陣中,居中策應,靈活機變,前夜潛入襄城,勇慎有謀,以他之能,或可用來誘敵詐敗,只是可惜他地位不高,名聲不顯,賊眾不知其名,難生必追之念,不合適也。」

「這樣說來,你是想讓一個位高有名、賊皆知之的人來做這個誘敵詐敗的人選了?」

「然也。」

「遍數全軍,只有一人合適。」荀貞以手自指,笑道,「那就是我了。」

荀攸嘆道:「唉,若誘敵非你不可啊!貞之,波才攻陽翟不克,連失襄城、郟,損兵折將,死傷數千,都是因為你!他恨你入骨。若用別人詐敗誘敵,他可能會因為先前的連敗而生疑,不會上當,只有你親自誘敵,他才有可能會上當啊。」

「我也正是此想!」

「只是,……。」

「什么?」

「此去太過危險!波才不是傻子,他連戰連敗,必然謹慎,很可能會猜出你在誘敵,所以要想讓他明知是計也忍不住還會中計上當的話,你此去誘敵就不能帶太多人馬。只有帶的人少,才能讓波才明知是計也忍不住誘惑。可帶的人越少就越危險啊!」

荀貞心道:「我為繁陽亭長時聞鼓夜起、越境擊賊,我為西鄉有秩薔夫時捕滅鄉中強豪第三氏,我為北部督郵時暮入沈宅,手刃沈馴,又月前,我雪夜攻庄,捕殺波才、波連,又守陽翟,我帶數百騎出城迎擊波才十萬之眾。種種般般,哪個不危險?當今亂世將起,唯有忘死方能生!」

「唯有忘死方能生」。這是他穿越以來,在近年中得到的最大的經驗。他笑道:「又不是我一人南下!波才連敗之將,何足懼也?我只怕他不敢追我不肯中計!」冒險也會上癮,經過了這么多事後,荀貞在面對危險時已不再是最初只求保命的那個他了。他樂在其中,膽氣甚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