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擒賊先擒王(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4532 字 2020-06-20

此事非同小可。【feii?/文字首發:書費暢乃是郡丞,秩六百石,位下大夫。劉鄧、高素只是兩個平民百姓,莫說毆打六百石的下大夫,便是斗食小吏也不是平民百姓能夠毆打的。本朝明帝年間,樂成王劉萇驕淫不法,明帝下詔痛斥說:「衍罪莫大,甚可恥也」,將他貶為臨湖侯,他的一條罪狀就是:「毆擊吏人,專己凶暴」。要非因為「八議」,即《周禮》所謂之「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功、議貴、議勤、議賓」,這劉萇恐怕是要掉腦袋的。漢室宗親尚且如此,何況平頭百姓?盡管費暢只是一個張家的賓客,但事情一旦被鬧大,荀貞也保不住劉鄧、高素兩人的人頭。荀貞熟讀漢家律法,對此知之甚深,故此聞訊之下,大驚失色。

他顧不上洗漱,匆匆把衣服穿好,往外就走。陳芷花容失色地追出來,想說聲叫他小心,話未出口,荀貞已出了後院之門,她再追到後院門口,荀貞已騎上馬馳出前院了。她扶住後院的門,望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禁為之擔心。

荀貞、左伯侯兩人馳馬出院,往事發地點趕去。依陳褒所說,事發之地離兵曹掾舍不是太遠,轉過兩個街口就到了。此時天色尚早,街上沒什么人。荀貞驅馬馳過兩個街口,遠遠望見前邊路上站了一群人。他一眼就到了劉鄧和高素。

劉鄧、高素一個腳踩費暢所乘輜車的車輪,一個提著環首刀,對著一個坐倒在車輪邊的黑綬官吏痛罵。

荀貞得清楚,這個官吏可不正是費暢?

在他三人周圍,地上躺了兩個青衣裹幘、奴仆打扮的人,捂著腦袋縮在車邊一動不敢動,這兩人應是費暢的車夫和隨從。另有五六個人站在高素和劉鄧的身邊,在拉著他們作勸解。這幾人分別是:陳褒、江禽、馮鞏、史巨先和蘇家兄弟。

到這一幕,荀貞松了口氣,心道:「原來挨打的是費暢的奴仆!」但劉鄧踩著車輪,戟指大罵費暢的樣子和高素提著環首刀亦高聲辱罵費暢之狀,以及陳褒、江禽等人怎么都拽不走他倆的樣子,就算現在費暢還沒挨打,恐怕離挨打也不遠了。他不敢耽擱,催馬疾馳。

急促的馬蹄聲驚動了江禽、陳褒等人,他們先是戒備地抬頭去,見是荀貞、左伯侯來到,臉上一松,急忙迎了上來。劉鄧、高素也收了罵聲。

荀貞馳馬奔到,勒馬急停,坐騎揚蹄長嘶。他一手控韁,兩腿夾/緊馬腹,二話不說,掄起馬鞭就往劉鄧、高素的身上抽去。他鞭子甩得很高,落下時卻很輕,連抽了四五鞭,喝道:「你倆干什么?提刀弄棍的?還不快把刀收起來!」

劉鄧把腳從車輪上收回,在地上站好,高素也收刀回鞘。迎著荀貞的馬鞭,他兩人不敢動,老老實實地挨了幾鞭子。

荀貞待坐騎站穩,從馬上跳下,丟下馬鞭,三兩步急忙過去將費暢扶起,替他打掉身上的灰塵,說道:「是我馭下不嚴,沖撞了費丞之車,抱歉抱歉。」又回身罵高素、劉鄧,「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點過來給費丞道歉!」劉鄧、高素不願,劉鄧一翻眼,高素一瞪眼,兩人正想說話,荀貞不等他倆把話說出,怒道:「傻站著做什么?」他兩人不敢違抗荀貞的命令,不情不願地過來,敷衍了事地作了個揖,道了個歉。

費暢早被嚇傻了,像個泥塑木偶似的,雖被荀貞扶起,兩腿簌簌發抖。高素、劉鄧這一上前作揖,嚇得他連往後退了幾步,差點又摔倒地上。

左伯侯把他扶住。荀貞揖道:「我與阿鄧、子綉等人多日未見,故此今召他們入城,卻沒曾想到道遇費丞,沖撞了丞之馬車。費丞貴人有雅量,諒來不會與彼等黔首一般見識。」

費暢唯唯諾諾。

「唯唯諾諾」好,他若真反應過來,耍官威,現今刺史王允方到,皇甫嵩、朱俊兩位將軍仍在城中,又有孔融這些名士在,真要將此事鬧大了,荀貞還真不好收場。饒是如此,高素、劉鄧兩個也把荀貞氣得不輕。自回到陽翟以來,他一直不讓諸將入城,就是怕他們自恃有功,欺凌百姓,如今倒好,他們沒有欺凌百姓,卻竟欺凌起一郡之郡丞了!

趁費暢驚魂未定,荀貞告辭,帶著高素、劉鄧、陳褒等人上馬離開,回兵曹掾舍。

高素、劉鄧本是不情願向費暢道歉的,然此時偷覷荀貞面色,見他坐在馬上冷若冰霜,不免忐忑不安。

他兩人忐忑不安的表現不一樣,劉鄧不敢說話,高素裝作大大咧咧的樣子,說道:「荀君,一個張家的家奴也配稱『貴人』?你是沒見剛才我與阿鄧把他從車上揪下來時他的那副模樣,就差跪地求饒了!這種無膽兒,別說只罵他了幾句,就算打了、殺了又能怎的?」

高素的這幾句話荀貞很是贊同,他也瞧不起費暢,但這不是「瞧得起」、「瞧不起」的問題。

荀貞瞧不起的人多了,文太守他也不怎么瞧不得起,平時剛愎自用,臨戰無計可施,若非出自南陽豪族,怎當得上二千石太守之位?可是,文太守畢竟是太守,費暢畢竟是郡丞,而荀貞只是一個百石兵曹掾。他雖是保衛陽翟的功臣,雖在殲滅波才一戰中立下了極大的功勞,可畢竟只是個「下吏」,以下犯上,在尊卑有序的社會中是大忌。若荀貞以後有了足夠的實力,犯也就犯了,可他現在沒有足夠的實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正處在上升期,萬事都需得謹慎,不能落人話柄。他絕對不想給人一個「恃功驕橫」的印象。

他忍住怒氣,問高素、劉鄧:「你兩個為何與費丞起了沖突?」

高素說道:「費暢自恃張家家奴,早前多次與君作對,我聽黃家的人說上次張直請君赴宴,在宴上辱君,就是費暢在後邊的攛掇的!君乃州郡英雄,費暢一個小人居然也敢與君作對,不可忍也!我早就想收拾他了。適才剛好在街上碰見了他,我和阿鄧就攔住了他的車。」「黃家」即陽翟豪強黃氏,高家和黃家有點關系。

荀貞心道:「他與阿鄧折辱費暢卻原來是為我出氣。」也不知該贊賞高素、劉鄧兩句,還是該痛罵他倆一頓,怒火漸熄,嘆了口氣,回頭,見費暢已經坐回車上,他的那個兩個奴從也起來了,正要趕車離開。

「你們可知我漢家律法么?」

「什么?」

「費丞是郡丞,朝廷命卿,位比下大夫,豈能毆之?毆他就是毆朝廷,毆朝廷是棄市的罪!你們就沒想過打了費丞,郡府會怎樣治你們的罪?新來的刺史王公剛正嚴明,斷然不會容此以下犯上之事,這事萬一被他知曉,你們可知我也保不住你們?還好阿褒伶俐,及時給我送信,這才避免了你們犯下更大的罪錯。」荀貞嚇唬高素、劉鄧。

以下犯上固是大罪,王允固然嫉惡如仇,但費暢是張讓家的賓客,是閹宦黨羽,即使王允知曉了此事,在荀爽、荀氏的面子上大約也會當做不知的。高素、劉鄧聽了卻絲毫不以為意,高素撇了撇嘴,劉鄧說道:「若能殺了他為君報仇,小人便是被郡府處死也是甘願。」

「你們,……,唉。」高素、劉鄧一片忠誠,荀貞也不忍再責罵他們,但卻也不能放縱他們,當下疾言厲色地令道,「此事到此為止,我可為爾等遮掩一二,但可一不可二,如果下次再有類似事情發生,不等郡府處罰,我先把你們扭送去決曹受審!」

江禽、史巨先等人沖著劉鄧、高素擠眉弄眼,他兩人也知荀貞是為他們好,悻悻然應道:「諾。」

一邊往郡兵曹掾去,荀貞一邊尋思,想道:「虧得此時天早,街上無人,沒人到阿鄧、子綉羞辱費暢,倒是少了些麻煩。」只要他們不對外說此事,費暢必也不會對人說,「不過即使如此,費暢受此大辱,恐怕早晚也是要報復的。他不足慮,唯一可慮者是張直。」

事實上,張直也不足慮,他和波才交好就是死罪,真正可慮的是張直背後的人,即張讓。張讓權勢傾天,荀貞現在還不想和他正面敵對,至少在朝廷允准他「佐軍司馬」的任命前他還不想得罪此人。他心道:「罷了,若我記得不錯,閹黨還有幾年的好日子。我若不知倒也罷了,既已知他們過不了幾年就會煙消雲散,那么現在與之作對,實為不智。我且再等一等,等平定了黃巾,待我立下了更大的功勞後再收拾張直、費暢不晚。」

明知張讓還有幾年的好日子而在這個自家上升的關鍵期內強自與之作對,確實不智。在回到兵曹掾舍門前時,荀貞打定了主意,先不節外生枝,等定了黃巾後再做打算。

只是奈何,他雖不欲節外生枝,費暢、張直卻不這么想。

……

荀貞帶著江禽、陳褒、高素、劉鄧等人到了郡兵曹舍,又等了半個時辰,樂進、許仲、文聘等人也陸續來到,聽說了劉鄧、高素路辱費暢,後來的這幾人反應不一。

文聘連呼過癮,很後悔出營晚了,沒有能參與此事。樂進、許仲則面現憂色。

文聘年少,文太守又是他的族親,自不把費暢在眼里。

樂進、許仲出身寒門,較之文聘又年長許多,深知「侮辱郡丞」是個重罪,不過在到荀貞「若無其事」的表現後,他倆雖然擔心,也沒有多說什么。

荀貞這次召諸將來,是想趁眼下較為清閑的機會提高一下他們的軍事素養,盡管在諸將面前他「若無其事」,其實對劉鄧、高素折辱費暢之事,他還是有點隱憂的,因在略問了幾句諸將這幾天在營中的情況後,沒有廢話,當即言歸正題,說道:「今召你們來,是有一事想和你們討論一下。」

昨天晚上許仲去城外營中,只對諸將說荀貞令他們今早來舍中,沒說召他們來是為何事,此時聽得荀貞說起,諸將各自收拾或喜或憂的心情,把注意力集中過來,紛紛問道:「何事?」

「賊波才惑眾反亂,登高一呼,從者十萬,聲勢最盛的時候席卷半郡,威震潁川,吾郡險不能保,而今不足兩月,他就煙消雲散,兵敗被殺。諸君,你們說說這是為何?」

要想提高諸將的軍事素養,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教他們兵書,一個是讓他們吸取教訓。兵書且不說,只說這個教訓:教訓分兩種,一種是自己的,一種是別人的,波才戰敗身死雖是波才的失敗,但對荀貞麾下的諸將來說,卻也是有一定的借鑒價值的。

劉鄧呆了一呆,說道:「荀君,你把我等召來,就是為了此事?」

「不錯。阿鄧,你先說說,波才為何覆敗得如此之快?」

「這還有說么?自是因為君聰明英武。」

諸將以為然,七嘴八舌地說道:「是啊,波才之所以這么快就被消滅掉了,全都是因為君之英武啊!要不是君堅守陽翟,潁川早就淪陷了!」

江禽說道:「君不但堅守陽翟,還帶著我等接連收復襄城、郟兩縣,把波才賊兵死死壓制在了汝水以南,使其半步不能北上,這才最終等來了朝廷的大軍。舞陽城南一戰,君奮勇死戰,先潰賊陣,終得以大破賊兵。總之一句話,波才之所以覆滅得這么快,全是因君之功啊!」

荀貞啼笑皆非,他笑罵道:「我召你們來,可不是為了聽你們拍馬屁!」

高素愕然問道:「『拍馬屁』是什么?」

「就是奉承!」荀貞注意到陳褒微微皺眉,似有所思的樣子,問道,「阿褒,我你眉頭微皺,似有所得,你且說說,波才為何覆敗得如此之快?」

諸將停下話頭,齊齊目注陳褒。陳褒先伏地拜了一拜,這才開口說道:「伯禽、阿鄧他們說得沒錯,波才之所以覆敗得如此之快,首因君之功勞,……。」

「我的功勞就不必說了。『首因我之功勞』,其次是因為什么?」

「以小人愚見:其次是因為波才判斷失誤。」

「噢?怎么判斷失誤?」

「他不該先打陽翟。」

「不該先打陽翟?」

「是。陽翟乃吾郡郡治,城高兵多,又有太守與君坐鎮,攻之不易。若小人是波才,小人會舍棄陽翟不打,率軍南下,在朝廷援軍沒來前先取汝水南岸的五縣,這樣一則可以利用汝水南岸河道密集、山巒疊嶂的有利地形來發展勢力,編練士卒,二來可以打通往汝南、南陽的路。如此,上則可攻,中則可守,下亦可退。」

陳褒這番話雖有點「事後諸葛亮」的意思,但分析得卻也有道理。

荀貞點了點頭,問道:「君卿、文謙、仲業,你們覺得阿褒說得對么?」

許仲沒甚意見,只點了點頭。文聘皺著眉頭,費勁思考,沒有表態。樂進說道:「小人愚見,阿褒所言有對的部分,但似也有不對的地方。」

「噢?此話怎講?」

「阿褒的這番分析和對策是立足在『波才已敗』的基礎和事實上,的確,波才之所以覆敗,很大的原因是他沒能打下陽翟,被君擊退了,可換個思路來,若他打下了陽翟呢?」

「若他打下陽翟?」

「正如阿褒所言,陽翟乃潁川郡治,潁川泰半的郡兵都在陽翟,太守、郡朝的吏員們也全在陽翟,陽翟一下,則全郡基本上就沒有抵抗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