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聖旨一下赴冀州(四)(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077 字 2020-06-20

「聖人雲:有事,弟子服其勞。」

宣康呆了呆,旋即醒悟,忙把扇子從戲志才手中接過,立在他的身邊為他扇風。荀貞、荀攸、李博等相顧一笑。戲志才笑道:「在你如此心誠,我就給你講一講。」瞥見了荀貞、荀攸等的笑臉,說道,「貞之,昨晚我說起此事的時候,公達在,你不在。你可知李廣和張伯路么?」

「有所耳聞。」

此李廣非彼李廣,彼李廣乃是西漢名將飛將軍,這個李廣則是光武帝時皖地的一個「妖巫」。建武十七年,李廣自稱「南岳太師」,聚會黨徒,造反作亂,他死後,他的弟子接著作亂,直到建武十九年才被徹底平定。張伯路是安帝年間的一個「海賊」,永初三年寇略沿海諸郡,後被法雄擊破,張伯路投降,次年,他與三百余人自稱「使者」,復又作亂,直到永初五年才被平定。

戲志才對荀貞說道:「我說李廣、張伯路與張角一脈相承,不知君以為然否?」

荀貞低頭忖思了會兒,拍手說道:「你要不說,我還真沒有想到。聽你這么一說,他三人還真是一脈相承。」

宣康越發不解,說道:「李廣、張伯路、張角,一個是妖巫,一個是海賊,一個是太平道的宗主。這三個人怎會是一脈相承呢?……,要說李廣和張角一脈相承倒也罷了,這張伯路是個海賊,怎么也與他倆一樣呢?」李廣是妖巫,張角自稱「大賢良師」,也算是妖巫一流了。

妖巫就是巫,巫在先秦時地位很高,此後逐漸下降,到了漢朝,已與百工、商賈一起被排除出了「良家」之列,淪為不齒於「齊民」的卑賤之人。雖然如此,巫在民間的影響仍然很大,荀貞等行經之諸郡,所見之淫祠便皆是由巫在主持的,所以李廣能「妖言惑眾」,聚集黨徒,而張角更厲害,借天下接連大疫之機,廣為傳道,弟子信徒遍及海內。

——「廣為傳道」,兩漢之時的巫其實就是道教的源起,這個時候的巫和原始的道徒是很難區分的。比如張角,傳的是道教之經典《太平經》,可拜的卻是中黃太一。中黃太一是神名,即「天帝神師黃神越」,兩漢之人認為「黃神越」是天帝的使者,對這個神的崇拜很普遍,漢人死後陪葬的鎮墓瓶、鎮墓文里常有「黃神越章」這樣的稱號出現,而這些鎮墓瓶、鎮墓文是巫做法後留下來的,也就是說,黃神越是巫信奉的神,張角也拜這個神,可見巫與道教之關系。

另外,妖巫李廣自稱「南岳太師」,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兩人自稱的名號里都有一個「師」字,這個「師」指的其實就是「黃神越」,也即中黃太一。黃神越是「天帝神師」。由此也可見,李廣雖為妖巫,張角雖建太平道,然此兩人實則一脈相承。

而至於海賊張伯路,雖被稱為海賊,可他卻自稱「使者」,這個「使者」其實說的也是「黃神越」,「黃神越」不但是天帝神師,而且還是天帝使者。這個月剛被朱俊和南陽太守秦頡斬殺的張曼成自稱「神上使」,這個「使」和張伯路自稱的「使者」一樣,亦是指「黃神越」。

換而言之,可以這樣說,李廣、張伯路的兩次造反實為此次黃巾大起義之先驅。

戲志才將這些話講給宣康,宣康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這黃巾賊亂原是早有根源啊。」

荀攸對這些話題不太感興趣,在戲志才詳細解釋給宣康聽時,帶了兩個兵卒去到遠處田中,這時折轉回來。荀貞問道:「作甚去了?」荀攸回頭遙指,說道,「我見那里牆倒屋塌,過去了。」他手指指的地方有一堆廢墟,大略可以出原本應是個屋堂。

荀貞「噢」了聲,隨口問道:「是此地的亭舍么?」

荀攸搖了搖頭,說道:「磚石廢墟之中,見有被焚燒的痕跡和被燒得只剩下一截的烏黑木像,應是個淫祠,大概是被本地黃巾賊燒毀掉的。」

張角的太平道是個一神教的信仰,只信拜中黃太一,所以對信拜別的神鬼的淫祠常有破壞之舉。不過這也是因地而異,潁川、汝南、東郡諸地剛起事不久就受到了皇甫嵩的雷霆打擊,故此這幾個郡的淫祠被毀壞得不嚴重,而冀州是張角的地盤,甘陵又離巨鹿不遠,這里的淫祠就被毀壞得很嚴重。

荀貞心中一動,想道:「要說起來,漢室平定黃巾不但是統治階級在鎮壓被統治階級,也是士族信奉的儒家與百姓信奉的巫道之爭啊。」

他望著遠處的淫祠廢墟,心道:「儒以禮治天下,敬鬼神而遠之,而張角所奉之道卻是想建立一個地上神國,推行平均,希望天下能由此太平。這兩種治國治民的理念水火不容,也難怪黃巾兵起後大多敵對士族,而士族亦仇視黃巾。」張角希望建立一個地上神國,儒則「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儒以禮治天下,講究上下尊卑有序,而張角的太平道搞的卻是平均主義,平均了哪里還有嚴格的尊卑界限呢?這兩者的確是冰炭不容。

荀貞不覺又由此想到了張魯的五斗米道,張魯在蜀中政教合一,以宗教來治理地方。張魯自稱「師君」,這個「師君」說的也是「黃神越」,他的道雖名五斗米,但在信仰上和太平道並無區別,若是張角成功,那么中華的歷史沒准兒就會發生改變。

他心中想道:「大概幾百年後,歐洲確立了基督教的地位,張角若能成功,我中華歸信一神,會不會也像歐洲的黑暗中世紀一樣從此進入一段黑暗的時代呢?」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不過這樣一想,卻倒是讓他一直為「屠殺」起義百姓而感到內疚不安的心靈稍微得到了點慰藉。

在甘陵休息一晚,次日繼續西行。數萬步騎行軍,綿延十幾里,早驚動了巨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