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搜山千騎入深幽(九)(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3239 字 2020-06-20

段聰想不出籌糧的辦法便就干脆不再去想,貌似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實則是沒有責任心的一種表現。。。書蛧書蛧他是權宦家的子弟,不愁沒去處,就算等到明年春天,因為缺糧而致使趙國盜賊肆虐,待不下去了,他也能轉任別地。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為此擔憂呢?

相比盜賊與糧食,他對荀貞的具體平賊方略更感興趣。他尋思:「中尉征戰數州,戰功赫赫,乃是良將,我要是能借此機會出些力氣,賺些軍功,卻也能向洛陽的親友吹噓一番了。」

兩漢重軍功,大凡欲博軍功之人無不是為取功名。段聰卻不然,他倒好,賺軍功的目的只是為了等以後回到洛陽可以向他的狐朋狗友吹噓。他這番心思要是被跟著荀貞出生入死的那些寒家子弟們知道,恐怕大多都會變了模樣,要么痛心權宦當權,居然使這等人物登居千石之位而卻令有才之士居鄉懷怨,要么索性破口大罵,當然也可能會有艷羨段聰有個好從父的。

段聰的這點小心思,殿中諸人並不知。

不過,他的這個問題卻也是諸人最關心的,因俱將心神收回,重注目荀貞,聽他分說。

荀貞尚未言,黃宗驀然想起一事,轉目了眼趙王劉豫,起身說道:「擊山平賊,此郡事也,當在國相府中說。」

剛才國相劉衡問荀貞的平賊策,荀貞說了「防疫」、「備糧」兩條,這兩條是泛泛之論,在王宮里陳說無妨,但牽涉到具體的平賊方略,這卻就是趙國的「軍國大事」了。漢法禁諸侯王參預政事,軍事更是不許參預的。黃宗是國傅,職在「導王向善」,何為「善」,對諸侯王來說,善就是忠孝守法。所以,他在反應過來之後,馬上出言阻止荀貞在宮中陳述方略。

劉衡亦醒悟過來,忙亦說道:「黃公說的是。」

趙王劉豫知情知趣,當即笑道:「暮色將至,諸公既然還要細議平賊方略,孤就不相留了。」

他離席起身,送諸人出殿。

行到殿門口,他笑對荀貞說道:「今日本想設宴為中尉慶功,奈何平賊事大,只得改日再說。中尉從豫州來,或還不知我冀州物產,待中尉有暇,孤當設佳宴、陳歌舞以候諸公與中尉:炙豢豹之幼胎,膾渤海之大鯉,盛冀野之美粱,布中山之冬釀,令襄國妖女奉獻於諸公席前,傅、相長者,居席之右,中尉少貴,英姿勃發,孤王陪坐席側,觀邯鄲之才舞,聽狄鞮之妙音,投壺行酒,旋舞相和,酒酣耳熱之際,復浮龍崗若留於清泉、沉真定甘梨於寒冰,進之於諸公以解酒熱,豈不是其樂無窮么?

豢豹之膾胎,漢人喜食動物之幼崽,因其肉質細嫩,豹胎被譽為「天下之至美」,是貴族們的重要美味,許多貴族都養豹以供食,劉豫的獸室里就養了幾只豹子。

渤海郡臨海,出水產。中山國的冬釀是著名的美酒。襄國縣的女子以妖媚出名。邯鄲的舞女天下皆知。狄鞮雖非冀州之地,然相距不遠,在河內,出善唱者,在前漢就極有名氣了。若留就是石榴,龍崗在襄國縣。真定的梨,荀貞是已經品嘗過了,甘甜多/汁水,的確好吃。

劉豫說的這些基本都是冀州的名產,段聰在趙國待得時間不短了,對此很熟悉,笑對荀貞說道:「余者倒也罷了,唯邯鄲之才舞不可不觀,襄國之妖女不可不見。」段聰是權貴子弟,豹胎、大鯉等諸般美食他是常吃的,不以為貴,故此只說邯鄲、襄國的歌舞美女需得一觀。

荀貞心道:「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

趙王劉豫剛捐了百余匹廄馬給他,很大方,他卻也不好在這個是說些煞風景的話,當下含笑應是。

把諸人送到殿外,劉豫又笑對荀貞說道,「中尉來前,孤日夜擔驚,連著幾個月沒睡過一個好覺。如今中尉剛到國中就打了一個大勝仗,滅其賊首,斬獲千余,想來山中群盜聞訊後必然震駭惶怖,不敢再來擾我邯鄲了。孤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辭別劉豫,諸人出宮。

到得宮門外,黃宗是國傅,依法不得參與國政,先告辭回家。「仆」何法對軍事沒什么興趣,也告辭離去。段聰不肯走,要跟著劉衡去相府聽荀貞說具體的平賊方略。

三人各召坐車過來,劉衡、荀貞正要各自上車,段聰說道:「王宮離相府不近,現在日暮,街上的人多,等到相府怕天都黑透了。相君,不如我等共座一車,先在車上聽中尉講講方略?」

一設想起等來日回到洛陽,向親友吹噓軍功,令他們俱皆驚詫佩服的情景,段聰就躍躍欲試,急不可耐,卻是連半刻鍾都不想等了。

他是段珪的從子,劉衡平時雖與他不多來往,但在這種小事上卻也沒有拒絕他的必要,因轉問荀貞:「如何?」

荀貞自無不可。於是,三人齊登入劉衡之車。

車有大有小,有簡陋有華貴。要是輛只能容一人站坐的軺車,三人肯定坐不下,但劉衡是國相,坐的輜車甚大,足能容數人對坐。三人相對跪坐,車里的地方尚且綽綽有余。

前頭相府的儀仗開道,車上的御者隨之揚鞭,轅馬邁步,車輪轉動,徐往相府去。荀貞、段聰兩人的儀仗車駕隨在其後。

車內,段聰迫不及待地對荀貞說道:「中尉請說吧!」

「貞以為,國中只要能把防疫、備糧這兩件事做好,那么山中的盜賊雖多,卻也不必過慮。」

「不錯,可正如中尉在宮中時所言,西、黑諸山谷里的諸賊群盜差不多得萬人上下,我趙國地狹民少,國中的人口總共也才不過十仈jiu萬,這還是在大亂之前的人口,現在恐怕至多十三四萬。這上萬乃至萬余的盜賊卻也不可不重視啊!不知中尉打算如何平定?」

「八個字:及早進擊,徐徐圖之。」

段聰莫名其妙,完全沒聽懂,說道:「及早進擊、徐徐圖之?既然要『及早進擊』,又怎么『徐徐圖之』?」

「及早」、「徐徐」,這是一對反義詞。劉衡亦愕然不解。

荀貞不慌不忙,笑道:「山中的群盜分為兩類,一是本郡舊有的盜寇,如王當,一是後來之黃巾余部,如左須、黃髯。黃巾余部是新賊,剛到山中,與王當等舊寇尚不熟識。既不熟識,他們彼此間就難以聯合,這就給了我郡趁此分而擊之的機會,……。」

段聰聽到這里,明白了荀貞所說之「及早進擊」的意思,插口說道:「我明白了!現在新賊方至,所以與王當等舊寇不熟,可要是時間一長,他們同在山中,就有可能會熟識,乃至聯合,等到那個時候我郡就擊之不易了,故此中尉說需要『及早進擊』。」

「正是。」

劉衡沉吟說道:「所謂賊者,無義之徒,利則聚,無利則散,非有仗義死節者也。若中尉分而擊之,舊寇與新賊間大概不會互相援助,可新賊都是黃巾余部,同出一源,若中尉單擊其一支,會不會引起別支的援救?適在宮中,聞中尉講說山中諸賊情況,山中諸賊是舊寇少,新賊多,主要是黃巾余部,其各部各支加到一塊兒有五六千人,我郡兵只有千許,中尉的部曲也不多,當擊賊時,還得留下部分守城,如果被新賊諸支數千人圍擊之,會不會很危險?」

荀貞說道:「山中的黃巾余部雖然說起來是同出一源,可並非同出一部,有的是張角部曲,有的是張梁部曲,有的是張寶部曲,還有的則是州中諸縣渠帥、小帥的部曲。想冀州黃巾盛時,足有數十萬,怎可能彼此盡皆認識?現在張角等悉數伏誅,他們群龍無首,互相間又多不熟識,於是不得不各自為戰,就像是一盤散沙,雖說是同名為黃巾,但當我單擊其中一支時,別支卻不見得會跑來相救。」

張角兄弟活著的時候,冀州黃巾數十萬可以團結到他們的旗下。

張角兄弟一死,冀州黃巾里暫時沒有了有足夠威望、可以統一諸部之人,而諸部之間又大多互不相識,在剛大敗不久、正被冀州各郡國趁勝追擊之時,諸部自保不暇,除了少數有遠見之人外,余下的大部分必然就會只顧自己,不會去管別部的死活。如此,諸余部就只能各自為戰。「蛇無頭不行,兵無主自亂」,統一在張角兄弟旗幟下的冀州黃巾是不能輕視的,然而當他們分裂、分散、變成各自為戰後卻不足畏懼了。

劉衡、段聰細細思忖,覺得荀貞說得對。

段聰贊道:「中尉心思縝密,聰明察微,對黃巾余部的分析說得太好了!」略頓了一下,又說道:「『及早進擊』我已知矣,何為『徐徐圖之』?」

荀貞心道:「重頭戲來了。」

先前在王宮里說的「平賊二策:防疫、備糧」,以及剛才說的「及早進擊」,這幾條都只是引子,「徐徐圖之」才是他的重點。

他說道:「群盜諸賊都是藏身在山谷里。我帶來的部曲多是豫人,既不知地理,又沒有經歷過山戰,倉促進擊,必將大敗。所以,我說得『徐徐圖之』。」

劉衡說道:「中尉部固多為豫人,不識山戰,然國中的郡兵卻皆為本地人,知地理,會山戰,中尉何不以郡兵為主,進擊山賊?就像中尉說的:若是耽擱過久,山中的新賊與舊寇很可能會聯合起來,待到那時再擊,豈不晚矣?」

荀貞笑道:「為將者,如果不知道兵卒的能力,不熟悉兵卒的脾性,那么就打不了勝仗,這是兵家的大忌啊。郡兵皆本地勇健,熟知山形,日後擊山破賊,自然要以他們為主,可在此之前,我卻也得先熟悉一下他們的才能和脾性。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也。」

段聰嘆服,說道:「中尉真知兵者也!」

劉衡不由點了點頭,說道:「中尉所言甚是,卻是我cao之過急了。」頓了下,又說道,「郡兵不多,只千許人,以中尉之才干,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熟悉他們的能力了。」復又問荀貞,「不知中尉打算怎么了解郡兵?可需要我做些什么么?」

話到此處,車子停了。

劉衡以為外邊發生了事兒,暫止話頭,掀簾向外,卻見車外的街上清凈無事,遂呼前邊的車夫,問道:「何故停車?」

一人在車門外笑道:「吾適歸家,道逢相君車駕,故冒昧前來拜見。」

劉衡示意段聰打開車門,車門下立了一人,年約五旬,高冠黑衣,撫須含笑地向車上。卻是邯鄲相。

邯鄲相家乃邯鄲士族,其祖、父皆故二千石,他本人也曾為青州刺史。因其家世,劉衡向來對他頗是禮敬。此時見是他,笑道:「我道是誰,卻是邯鄲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