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三)(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500 字 2020-06-20

……剛剛沙汰過郡兵,已經激起了地方上的一定反彈,要是在此時再向地方借糧,定會引起變亂。荀貞、荀攸、戲志才私下里商議過此事,一致認定:借糧這事盡管很緊急,可不能倉促去辦。

在此次出來行縣前,戲志才給荀貞獻過一策,說:「中尉前借馬服山之勝順利地沙汰了郡兵,要想借糧,非得再有一場大勝不可。中尉此次行縣,固然主要是為熟悉諸縣的人情、地理,以能做好今冬防御寇賊之預備,然若有機會,亦不妨問問當地的令、長、吏民,了解一下各縣境內山中的賊情,最好能定下一個攻擊的目標。等再獲得一場大勝,即可著手借糧了。」

對山中的寇賊情況,戲志才一直有派人去偵察,實際上他也初步選擇出了一個可以進攻的對象,但究竟可行不可行,還得荀貞此行去實地勘調查了解一下。

用兵之道,不能全守全攻,得攻守兼備才為良策。趕在入冬前,再打上一仗,既能為借糧做鋪墊,也能震懾一下山中的群盜。此乃兩全其美。

……從易陽出來,沿途查,行至傍晚,諸人借宿野亭。

次ri繼行,渡過一條河水,——此即趙國境內四條較大河水中最南邊的那一條,途經檀台,行十余里,入襄國縣境,再行二三十里,前邊又一條河水。此水亦是趙境四水之一,即後世之沙河,後世的沙河平ri無水,是季節xing泄洪河,而在當下卻河面波瀾,最寬處有好幾里。

這會兒天已近暮,世道不寧,河上早無泛舟之人,雖有橋梁,然過河後也得投宿。荀貞馳馬至岸邊,望河水西去,迤邐流入遠處山中,轉顧向東,則是望不到邊。他心道:「趙境雖小,山多水多,好在境內的河水都不太寬,最寬的也就是數里,倒不礙行軍。」

罷此水流勢、寬窄,荀貞下馬,令宣康拿來隨行帶的長布帶,綁在典韋的身上,由他下水試此河之深淺與湍急。典韋試過,再換個地方,改由原中卿、左伯侯分別下水去試。綜合他三人之言,乃得出此水不同河段的確切深度與水情,由宣康記下。他們渡過上條河時也做過同樣的事情。月前他們去邯鄲上任、路經此河之時,只是從橋上過,沒有試過水下。趙境四水雖然不太寬,可行軍打仗是危險之事,卻也得搞清楚幾條水的底細。

試過河水,紅ri西沉,夜se將至。

荀貞上馬,揚鞭指向西側遠處的一個鄉亭,顧與邯鄲榮笑道:「公宰,卿為本郡人,當知此亭亭名之何所由來。」

邯鄲榮也上了馬,遠望一眼,笑道:「此亭乃是蘇人亭,榮小時候就聽家君講過此亭的故事。」

蘇人亭的得名有兩個說法。一個說「蘇」這個字是得自殷商早期的方國「蘇」,方國就是部族,這個叫「蘇」的部族當時居住在襄國縣一帶。一個說此地是戰國時蘇秦激張儀西去說秦之處,因名為「蘇」。

荀貞做為一個從後世穿越來的人,他對當世有兩個地方最感興趣,一個是名人,一個是歷史古跡。早在他當年為潁川郡北部督郵,帶著宣康等行縣時,他就在察沿途山水之余,常至古跡憑吊,來到趙國,他公務雖忙,然於重陽之ri亦帶著諸人出城游覽武靈叢台等地。現下辦完了今天的正事,提起蘇人亭,自少不了與邯鄲榮這個本郡人探究一番。

他笑道:「上次路經此處,我等便是在蘇人亭投宿的,今晚咱們還住在那里吧!」打馬一鞭,當先驅馳,諸人緊隨。他示意邯鄲榮近前,邊驅馬邊笑問道:「我聞蘇人亭名字之來歷有二,公宰,你是本地人,你來說說,這兩個來歷哪個是真的?」

邯鄲榮笑道:「亭名『蘇人』,既然有這個『人』字,以榮之見,當是得名自殷商時之『蘇方』。」

「這么說來,『蘇秦在此激張儀西去說秦』之說卻是偽傳了?」

「也不是。蘇秦應是確在此地激過張儀。要說名聲之響亮,這『蘇方』卻又不及這『蘇秦』了。以榮來,蘇人亭雖或是得名自『蘇方』,可名揚在外卻是多虧『蘇秦』了。」

宣康覺得有意思,笑道:「哈哈,蘇方與蘇秦,兩者皆是『蘇』,卻是有趣。既然說此亭之名聲在外多虧蘇秦,何不干脆改名為蘇秦亭!」

邯鄲榮轉顧河水東北,東北外二十來里即是襄國縣了。他轉回頭,笑對荀貞說道:「中尉,你來上任時路經過此地,可入過襄國縣么?」

「當時我等繞縣而過,未曾入城。」

「可知襄國令么?」

「我只知襄國令之名,聽說他叫姚昇,是前幾年的揚州茂材。」荀貞回答邯鄲榮時嘴角含笑,似沒有異樣,實則心中略生羨慕。羨慕的不是別的,正是「茂材」。

本朝之察舉,重要的歲舉常科有兩個,一個是孝廉,一個是茂材。兩者相較,茂材更高重。

孝廉主要由郡舉,茂材則主要是由州舉,很多人是先被舉為孝廉、復被察為茂材的。因其位高,人數也就少了,像豫州這樣的大州,一年所舉之孝廉數十人,而茂材,依照漢家制度,一個州一年只能舉一人,加上三公、光祿勛、司隸以及位比公的將軍每年之各舉一人,總計每年整個帝國也才不過才近二十人,尚不及每年所被舉之孝廉的十分之一。

人少位高,在任用上茂材也就遠比孝廉為重,孝廉多被拜為郎官,之後可能會被外放為縣令、長,而茂材起家就是縣令,個別茂材甚至起家就是二千石。

荀貞聽說這姚昇今年不過剛三十來歲,在襄國縣令任上已待了兩年,也就是說他被舉為茂材時還不到三十。這實在令荀貞頗為生羨。

受後世影響,荀貞很有點進士、翰林的情結,孝廉、茂材與郎官就如同是當代的進士、翰林,而他如今雖位比二千石,可他過往的資歷,卻既非孝廉出身,也非茂材出身。

皇甫嵩上書請求朝廷把他從潁川調入軍中、為佐軍司馬的理由是他「明習戰陣之略」。征舉「明習戰陣之略」不是常科,是特科,是因為黃巾起事了,朝廷才不得不下的特詔,究其本質,與前代每逢戰事之際便往往詔令舉「勇猛知兵法」、「武猛堪將帥」者一類是相似的。荀貞身為「荀氏子弟」,發家卻不是孝廉、茂材,而是「勇猛知兵法」,他對此是常以為憾的。

他現已是比二千石的大吏,不可能再被郡、州舉為孝廉或茂材了,這個遺憾卻也只能留著了。

宣康也很羨慕,他艷羨地說道:「姚令年未三十便就被舉為州茂材,美名遠播,前程錦綉也。」

荀貞知邯鄲榮不會無故說姚昇,問道:「怎么?公宰與他相熟么?」

「兩年前,他來襄國就職,去邯鄲拜見王、相,榮與他路遇,有過一番長談,因彼此結交。」

「一番長談、彼此結交?」荀貞笑道,「此英雄惜英雄也,這般說來,此位姚令不是常人了?」

「他是吳郡烏程人,家世冠族,為郡大姓。其人長七尺五存,容貌甚偉。榮與之交談,深感他機jing敏捷,細密多智,此前雖未任職過地方,然而談起民事卻條理分明,就任襄國後,在職至今兩年,郡考州課總為翹楚。更難得的是,此人胸懷大志,有奇節。」

說到此處,諸人離蘇人亭已近。夜se來臨,邯鄲榮望指夜下的蘇人亭,說道:「與我書信來往,他常常慨嘆蘇秦之功,每言:『蘇子攜六國相印,縱橫抗秦,此大丈夫之雄也!』黃巾起前,他就出了將要生亂之兆,信上說:『國事ri艱,亂象漸生,此丈夫效蘇子,提七尺劍,建立功業之秋』,感嘆他卻只是個縣令,一縣之地不能盡其才能。」

州茂材、有大志、感嘆一縣之地不能盡其才能,這些都無關緊要。先說茂材,今世之察舉賄賂橫行,吏治**,州郡所察舉之孝廉、茂材多不堪用;再說大志,空有志向、無有才能,眼高手低之人多了去了。但是,如再加上前邊邯鄲榮所說之「在職至今兩年,郡考州課總為翹楚」這句話,這個姚昇就是個人才了。

荀貞頓起興趣,說道:「襄國有此賢令,我此番卻不能再過縣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