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五)(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3127 字 2020-06-20

這人上至台上,敲開院門,引荀貞等入內,大步奔入前院的堂中,向亭長陳午通報。

很快,數人從堂中出來。

當先一人,年三十余,身材高大,雖著布衣草履,然而氣貌雄偉。他大步流星地從堂階上走下,毫不介意地來到雨中的院里,到得荀貞等人近前,一拜到底,口中說道:「在下蘇人亭亭長陳午,見過陳君、諸君。鄙亭寒舍,能得諸位名族的君子投宿,實鄙亭之幸也!」

他說話的嗓音不高,略顯低沉,然吐字清楚,沉渾有力。

荀貞諸人除了原中卿外,個子均不低,但與陳午一比卻皆不及之。

荀貞心道:「好一個壯士,瞧他身高,怕得八尺有余。」回禮笑道,「夜行逢雨,沒辦法再趕路了,只好叨擾貴亭。」吩咐宣康,「取錢來。」

陳午禮畢起身,不動聲se地打量荀貞諸人,心道:「韓望說此人是許縣陳氏子弟,聽其口音確是豫州人,觀其氣度,也確是士子。」

韓望就是帶荀貞等人來亭舍的那人。如是在太平之時,有過所文書為證,那么自不用懷疑拿文書之人的身份,可現今是亂時,卻說不得會有人偽造文書。

他瞥了眼荀貞等人的乘馬,目光在典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想道:「此數人雖衣著儉朴,然而均騎馬行路,且各帶短戟刀劍,起來確也像遠行趕路的人。這提短戟的壯士好生雄偉!如此雄偉之人,必是豪傑,卻恭恭敬敬地從在這個自稱陳氏子弟之人的身側,……,這人的身份應該不假。」

斷定了荀貞的身份不假,他說道:「貴客臨門,得蒙光降,頓使陋舍生輝,豈敢再受宿錢?」注意到荀貞等人雨具里的衣服濕了,肅手請他們去後院,令韓望,「把貴客的乘馬牽入廄中,用jing料飼之。」又吩咐從他出堂的幾個人,「你二人速去備飯,你兩人從我去後院屋中生火,以供貴客烤干衣服。」親自帶路,引荀貞等人去後院。

去後院經過堂門,荀貞朝里瞧了眼,見堂上壁插火把,中生火盆,把堂中映得紅光明亮,圍著火盆席地坐了七八個少年,杯盤狼藉,正在博戲飲酒。

陳午領著荀貞等來入後院,親自打開上房的門,又親自點起蠟燭,請荀貞等入內,說道:「鄉壤野亭,家具粗陋,也只有這件客室還算過得去。今夜就請陳君在此室住宿吧。」歉意地對荀攸、邯鄲榮等人說道,「至於諸位君子,若不嫌棄,請來我等住的屋舍里歇息。」

跟著他來到後院的那兩個少年蹲在牆角,打火點生室內的火盆。

燭火搖影,荀貞打量室內的布置,暗自驚奇,心道:「這室中的案幾、卧具諸種,雖比不上豪門富家,卻也遠勝尋常的民宅、亭舍。我觀此些物具盡皆嶄新,應是這個陳午就任本亭後整治起來的。」一個鄉亭里整治出這么好的客室做什么?自是為招待路過投宿的貴人、士子。

這陳午是個細致的人。要非心細、有大志,不可能在剛上任十來天中就備下這樣一個上房。

邯鄲榮說道:「我等怎么能住陳君的屋舍呢?我見這後院不是還有別的客舍么?」

「別的客舍實在簡陋,只有一床、一席、一被褥罷了。諸君是貴客,怎能讓諸君住那么簡陋的屋舍呢?」

荀貞笑道:「無妨。」指著這間客舍里的床榻,說道,「此床甚大,足夠三人睡卧。在此屋里住三人,在余下的客舍里再住幾人便就行了。」

陳午見荀貞發了話,便不再堅持,笑道:「悉聽尊客安排。」

他又親自出去,淋著雨打開余下諸間客舍的門,隨便典韋等人挑選,復回至此室外,這次卻沒有入內,在門口躬身行了一揖,說道:「請陳君稍待,飯食馬上送來。八戒文學jwx如有別的需要,君請盡管言之,遣一人去前院告知在下即可。陳君行路辛苦,在下不多打擾了。」告辭離去。

荀貞行至室門,目送他按劍闊步穿過院門,行去前院。

那兩個生火的少年燃著了火盆,取些炭木進來,堆到盆邊,亦告辭出去,卻沒就走,而是又去原中卿等選定的室內,也將火盤生起,這才離開。

火盆生起,暖氣習習,一洗體寒。

此時後院中再無外人,諸人聚集荀貞住的這間室內,宣康幫荀貞脫下外衣,放到火盆邊兒烘烤。荀攸嘖嘖稱奇,說道:「此名陳午者,招待我等恭謹保持有禮、熱情卻不過度。野亭之中也有這等人物?」

陳午的種種舉動,親自引路、親自開門、邀請典韋等住到他們的屋舍里等等,明顯是示好給荀貞,可這些示好卻謹守尺度,適可而止,不像有些人過度的熱情奉承,反而會讓人厭煩。

荀貞問邯鄲榮:「公宰,你之前可曾聞過此人之名?」

邯鄲榮亦奇陳午,搖頭說道:「沒有。」

荀貞嘆道:「『十步之內,必有香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行縣方數ri,前遇岑竦,今逢陳午。鄉間野亭中,處處都是賢才啊。……,公宰,貴郡人才濟濟。」

趙郡人口雖少,也有十余萬,十幾萬人口里出些賢才是很正常的事情。岑竦、陳午所以埋沒鄉野,不得出頭,卻是因為他們的出身。岑竦家貧,陳午肯來當這個斗食亭長,想來也是寒門出身。寒門、貧家的子弟要想出頭,千難萬難。就算地方的長吏不貪墨,對寒門亦無偏見,能夠公正地選擢賢才,可長吏常居府中,卻也很難知道治下的貧民里有何賢能。就拿荀貞此次行縣來說,他要非微服私行,怕也不會有機會遇到岑竦、陳午,自也就不知他們的賢才了。

不多時,院中雨下腳步橐橐,三個少年捧著食盒,送入室內。

等他們離開,宣康打開食盒,有肉、有菜、有米,還有酒。酒已溫過了。酒菜熱氣騰騰,香氣撲鼻。諸人午飯吃的是隨身帶的干糧,下午行路半天,早腹飢,見此酒菜,立時食指大動。

荀攸笑道:「酒肉俱全,這位亭長陳君卻是個有錢的。」

適才他們路過前院的堂門,堂中少年們飲酒吃肉,這送給他們吃用的飯菜又也是有酒有肉。莫說眼下亂時,便是太平時,一個鄉野的亭舍能備下這等飯菜也是很不容易的。荀貞有感觸,他當繁陽亭長時,要是只靠那點微薄的俸祿,三餐尚且難以做到,遑論這等酒肉飲食了。

宣康倒轉筷箸,用箸柄挑亮了下燭光,說道:「不止酒肉俱全,客舍里且點蠟燭,確是有錢。」

原中卿插口說道:「只有這間客舍里點了蠟燭,我去別的客舍里了一遍,只有薪燭。」

薪燭就是用細木柴做的照明工具。荀貞當年在繁陽亭,沒少點這東西,一燃起來,煙氣嗆人。不過話說回來,薪燭才是平常百姓ri常所用的,蠟燭貴,只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

陳午安排荀貞住的這間客舍,家具、卧具好,取光之物也好,種種處處,均可見他的用心。

宣康年紀輕,早早地就跟了荀貞,不知寒家子弟出頭的難處,要是李博、時尚等西鄉的這些寒門子弟在這里,肯定便會不免感嘆了。

這陳午顯然是一個不甘現狀的人。熱情有度的迎接、整潔舒適的客舍,這一切都不外乎是因為他熱切地期冀能遇到貴人,提拔他出人頭地。荀貞是做過亭長的,接觸過許多這樣的寒家子弟,能體會到陳午這種的渴望上進、卻苦無門路的不甘心情。

他沒有多說,舉箸笑叫諸人圍案坐下。諸人大快朵頤。

飯畢,又有少年來收拾走餐具。

陳午再次過來,問他們吃得可好,得了荀貞等滿意地答復後,恭謹地請他們休息,辭別出院。

……

這間上房客舍可宿三人,荀貞招呼邯鄲榮、荀攸與他同住。宣康、原中卿、左伯侯去別房睡下。典韋戍衛門前,值前半夜的班。原中卿、左伯侯值後半夜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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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陳午囑咐飲酒吃肉的少年小聲點,前院沒了喧鬧,亭舍里很安靜。

伴著雨聲,諸人相繼睡入夢鄉。

……

也不知睡了多久,荀貞忽覺有人推自己,費力地睜開眼,見卻是荀攸。

「怎么了?公達。」

荀攸不知何時從床上下到了地上,立在床邊,披著衣,提著劍,輕聲對荀貞說道:「你聽。」

先聽到的是邯鄲榮的鼾聲,再接著聽到的是窗外的落雨。室內悄靜,別無其它的聲響。荀貞莫名其妙,問道:「聽什么?」

「適才有人沖入前院,大呼:亭西有賊。」

荀攸話才說完,前院紛亂頓起。隔著院牆、院門、屋門,又有雨聲,聽不大清楚,但能聽出這動靜是不少人從前院屋中奔出的聲響。隨即,一個高昂的聲音傳來:「有寇賊夜侵亭西,陳君令:即刻出舍,馳行擊賊!」很多人聲隨之驟起,差不多得有十余人同時大聲應諾。

眾人的人聲落下後,一個低沉的人聲隱約傳來,這是陳午的口音,估計是在分派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