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了卻山中寇賊事(三)(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1639 字 2020-06-20

老子雲:大兵過後,必有災年。

為什么呢?

一則,打仗會破壞農田,二則,打仗會死人。

破壞了農田,就會缺糧,死人一多,就會傳染疫病。

如今果如老子所雲,缺糧、疫病這兩樣接踵而來了。

相比缺糧,疫病更加可怕。

「餓」不是病,不會傳染,當缺糧之時,固然有餓死的人,可只要官寺賑濟及時,就像趙郡這樣,賑施的粥雖然稀、雖然少,兩天或三天才放一次粥,可有這一口吃的,至少大部分的百姓能吊住一點命,不致成為道邊倒殍,但傷寒等疫病卻是病,並且有極強的傳染性。

依以往疫病的經驗,這個傷寒只要得上,貧民、流民基本就是有死無活。

貧民、流民平時就吃不飽、穿不暖,對疾病的抵抗力極低,免疫力很差,又沒有錢求醫,郡縣官寺拿出來分發的那點葯湯便且不說夠不夠分,就算分到他們頭上也只是可憐兮兮的一點,可能今天有了、明天就沒了,完全是杯水車薪,聊盡人事罷了,根本沒有什么大的用處。

對貧民、流民是這樣,對達官貴人、豪強士族,傷寒等疫病也是催命鬼。

甚至,傷寒等疫病給達官貴人、豪強士族造成的恐懼比給流民、貧民造成的還要大。

達官貴人、豪強士族有糧,貧民、流民缺糧無食的時候,他們衣食無憂,最多有好心腸的出些糧食,辦個粥棚,行點善事,如此而已,他們不用擔心會被餓死、凍死,可疫病一來,它可不管你是「尊」是「卑」,一視同仁,只要你傳染上就有喪命的危險。

誠然,達官貴人、豪強士族有錢,可以請醫延治,可按時下之醫療條件,能否治好卻也是五五之說。

貧民、流民每日挨凍受餓,官寺兩三日賑放一次的那點稀湯寡水,吃下肚去,轉眼就沒,連夠走兩步路的力氣都沒有,天天內受飢火,外受寒冷的折磨,說是活著,實則生不如死,荀貞去過流民聚住的棚區,入眼蓬頭垢面,到處骯臟不堪,簡直是人間地獄,這種日子過久了,很多的人也就麻木了,對生死可能也就看淡了,不在乎了,染上疫病,死就死了,反正不病死早晚也會餓死、也會凍死,都是一個死。

達官貴人、士紳豪強不然,他們日子過得好好的,有壞良心的還能借此飢荒、趁機低價買奴婢、買田地,發一筆橫財,可是突然傷寒來了,他們的驚慌駭怕可想而知。

上一次天下大疫是在熹平二年,距今不過才十一二年,換而言之,趙郡絕大部分的人都是熹平二年那次大疫的經歷者,當時的慘狀他們每個人都看到了,幾乎每個里、每個家族里邊都有病死的人,而且病死的不在少數,乃至有的里、有的家族都死絕了。

「十二年前疫病,奪走了小民長子、幼子之命,去年賊亂,奪走了小民次子、長孫之命,年底飢荒,奪走了小民幼孫之命,今一開春小民僅剩的次孫又染上了疫病!天,天!小民做了什么孽,你要這樣懲罰小民?」

從相府出來,荀貞驅車前去縣外的兵營,路上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跪在里門口,仰著頭、伸著雙臂在向天悲呼。

戲志才也看到了,皺了下眉頭,敲了敲車廂,示意車夫放慢車速,招手把一個護從在車外的府吏叫過來,說道:「那老者在胡言亂語些甚么?什么『小民做了什么孽』,什么『懲罰小民』?胡鬧!去,把他帶去邯鄲縣寺,交給邯鄲左尉周倉,叫周倉好好管教管教他。」

中尉府日常的公文案牘都是戲志才一手包辦,於今他在趙郡的名氣不大,可在中尉府里卻很有威望,僅次荀貞,得了他的吩咐,那府吏不敢怠慢,忙應諾領命,轉身要去,荀貞叫住了他,說道:「告訴周左尉,就說是我說的,請他馬上組織吏卒巡行縣內、縣外,不許百姓有去淫祠禱祝之舉,不許百姓私聚,三人以上無故不許聚飲。」

那白發老者先後有五個子孫死在戰亂、飢荒以及十余年前的疫病中,僅存的一個孫子又染上了傷寒,悲傷難抑,乃在里門口跪呼問天。要說起來,這只是一個老人的悲痛之言,似沒有必要大功干戈,而戲志才、荀貞兩人均非苛刻之吏,卻接連下令,一個命將此老者送去縣寺,一個更命周倉要嚴密監管治下百姓,不是因為別的緣故,是因為這老者高呼了兩次「天」,觸動了他們的敏感神經,讓他倆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黃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