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守職歲滿乃為真(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319 字 2020-06-20

趙府。

在兩個大奴的帶引下,郡丞李鵠急匆匆地來到後宅堂上,來不及脫鞋,三步並作兩步搶入門內,說道:「少君,大事不好了!」

趙然正斜倚在榻上觀看歌舞,見李鵠滿頭大汗地沖進來,皺了下眉頭,說道:「何事驚慌?」

「請少君先撤下歌舞伎女。」

趙然拿玉如意敲了兩下案幾,布列堂上、堂下的十余個歌舞伎女魚貫退出:「究竟何事?讓你這般驚亂。」

「豫州兒剛下檄令,罷免了主簿梁君、功曹魏君、五官掾王君以及所有稱病沒去上值的各曹掾、史諸吏!」

趙然不是一個人在觀歌舞的,有幾個門客坐陪,其中一個門客聞言大驚,「啊」了一聲,猛地起身,不可置信地說道:「罷免了所有稱病未去上值的府吏?」

李鵠抹了把額頭的汗水,說道:「是啊,是啊!」

「豫州兒瘋了不成?」

先是在郡兵里大開殺戒,把阿附趙忠家的郡兵首領幾乎一網打盡,殺了個精光,接著又一次罷免數十個郡府吏員,五官掾、功曹、主簿和一大半的曹掾俱在其中,如此狠辣的手段只想想就讓人心驚,李鵠汗流滿面,心驚肉跳地又抹了下汗水,說道:「我看他是瘋了。」

「豫州兒把稱病的郡府吏員全部罷免,難道就不怕引起郡中的公憤,被群起而攻之?要知道,莫說他現在還只是試守本郡太守,便是真太守,一旦引起公憤,也難逃被郡中驅逐之下場!」

所謂「試守」,是兩漢的一種任官制度,即試任某官,和後世的「試用期」是一個意思。

此制源自戰國,完備於秦,漢承襲之,有漢一代,從中央到地方普遍實行此制,「諸官初除,皆試守一歲乃為真,食全俸」,凡是朝廷任命的官吏,除極少數官吏之外都需要經過一年的試用,在試用期內,俸祿低於真官,滿一歲後對其進行考課,如合格,便「真除實授」,轉為「真」,如不合格,則要對其本人和其舉主都要加以處罰,如前漢名臣黃霸,他在潁川太守任上政績卓著,遂被擢「守京兆尹」,前漢的京兆地屬畿輔,是難治之地,自趙廣漢之後,連換了數十人皆不稱職,黃霸在試用期內也沒有合格,遂「有詔歸潁川太守官,以八百石居治如其前」,於是被打發回了潁川繼續當潁川太守,並減其俸祿,從二千石被減為了八百石。

對朝廷的吏員來說,只要通過歲滿的考課就可以轉為真了,但對郡太守、縣令長而言,能否繼續在本郡任職除了要通過朝廷的考課,還需要得到地方豪族的認可。

兩漢之為郡太守、縣令長,要想安安生生的任職期滿,地方豪族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地方豪族長期把持和壟斷地方的政治、文化、經濟乃至軍事,或世代出仕朝廷、州郡,或門生、弟子遍布郡縣,或家有良田萬畝、徒附千數,或蓄養死士、門客,擁有家兵、宗兵等私人武裝,一個外籍的、身單勢孤的郡太守、縣令長如果得罪了他們,那么下場可想而知。

自前漢至今,被地方豪族驅逐的郡太守、縣令長不乏其人。

好一點的,本地豪族給你留個臉面,消極不配合,讓你不得不主動去職,不好一點的,本地豪族索性撕開臉面,動用武力驅逐,因為此故,朝廷多次下詔,要求「州郡不得迫脅驅逐長吏」,可惜地方豪族之勢早成,卻是半點作用也無。

對趙然這個門客說的荀貞「瘋了」之言,李鵠深以為然,但對荀貞「一旦引起公憤,難逃被郡中驅逐之下場」之言卻是不太以為然,說道:「話雖如此說,但本郡不比別郡,郡中正鬧賊亂,豫州兒今來上任並非是單車到郡,而是帶了數千步騎,有此數千步騎在,要想驅逐他怕是不易。」頓了頓,又說道,「這大約也正是他敢把梁、魏、王諸君一鼓罷免的底氣所在。」

「好個豫州兒,我聞他在趙郡只管兵事、不與政事,對趙相執禮甚恭,還以為他昔日在潁川所謂『乳虎』之號乃是虛傳,好啊,好啊!沒想到他還真是夠狠辣。」趙然從榻上站起,按劍下到堂上,邊踱步邊冷笑說道,「前時他斬我在郡兵里的心腹,我忍下了這口氣,現在他又罷免梁、魏、王諸君,怎么?還真把我魏郡當成他逞凶之地了?我就看看他能橫行到幾時!」

李鵠再又擦了把汗,問道:「少君,眼下之計該當如何?」

「他要不罷免梁、魏、王諸君,我是一定得報他殺我心腹之仇的,而今他罷免了梁、魏、王諸君……」趙然哼了聲,偏頭看向李鵠,露出玩味的笑容,說道,「我等著看好戲就是了!」

「好戲?少君是說等著梁、魏、王諸家群起而攻他么?他帳下有數千步騎,皆百戰熊羆,便是梁、魏、王諸家心懷不滿,一時之間恐怕也不敢把他怎樣啊!」

「我說的好戲說的就是他帳下的那數千步騎!」

「少君此話何意?」

「前年黃巾生亂,去年於毒又作亂郡中,郡府里的儲糧早就沒剩多少了,連供應郡卒都有不足,何況他又帶來了三千步騎?他一下把梁、魏、王諸姓悉數得罪,我看他怎么弄來軍糧!」

魏郡位處冀州最南,雖說較之巨鹿等郡,受黃巾之亂的影響較小,但也是經過戰亂之禍的,前年沒收到多少田稅糧食,黃巾平定後,皇甫嵩奏請朝中,減免了冀州一年的賦稅,緊接著於毒又起亂郡里,去年也沒收到多少田稅糧食,郡府里連著兩年幾乎無收,府庫中早已存糧無幾,本有之二千郡卒的日常所需很多是由地方大姓供應的,荀貞一下得罪了魏、梁、王等姓,可以預見,再想從這些大姓家里借來糧食必是千難萬難。

李鵠恍然大悟,驚喜地說道:「若是他弄不來軍糧?」

趙然把佩劍拔出,以指拭鋒,冷笑說道:「他那三千步騎是他的潁川子弟,倒也罷了,郡中的二千郡兵卻不是他的私兵義從,沒糧下肚,說不得就要鬧一鬧兵亂了!」

李鵠精神大振,不復適才驚惶的模樣,笑容滿臉,伸出大拇指,與堂上的那幾個趙家門客齊聲贊道:「少君妙計!」

如因缺糧而引起兵亂,荀貞輕則會被斥罷免職,重則性命難保,趙然此計確是妙計,只是荀貞豈會想不到這一點?

三天後,李鵠再次氣急敗壞地來到趙府。

「少君,豫州兒、豫州兒……。」

「怎么了?慢慢說。」

「豫州兒他從趙郡運來了三萬石的糧秣!」

「什么?」

「我剛得到的梁期縣令的報訊,有三萬石的糧秣剛從趙地入我魏郡梁期之境!梁期令遣人打問,得到的答復是:這是豫州兒從趙郡借來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