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定王世子府中的秘密(1 / 2)

天魔 棺材里的笑聲 4229 字 2020-12-24

傍晚時分,天邊出現一線詭異的紅,然後在這樣的紅中,烏雲迅速蔓延,天雷滾滾將前一刻原本還很晴朗的黃昏弄成一副黑鍋壓頂的德行。

華貴庄嚴的干宸宮,在金絲線綉精心綉制的龍被下,躺著一位古稀老人。

閉著眼睛,少了那不怒自威、攝人心魄的感覺,整個人看起來就和一個普通老人沒什么兩樣。

下一刻,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錦被下,瘦骨嶙峋的手握成了拳。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老奴這就去宣御醫……」

「不用了,進良。寡人沒事。扶寡人起來。」

蒼老的聲音包含著滄桑,也只有在人後,老皇帝才更顯老態。

人前,就算再怎么虛弱也得撐著,這,就是帝王的生活。「是。」

進良上前,低垂著眼扶著老皇帝起身。

「空氣怎么這么潮濕?可是變天了?」

曾經那樣威嚴的帝王,如今卻因為一個起身的動作就累得氣喘吁吁,真的不得不令人感嘆時光真是一把無情的劍。

「是啊,陛下,變天了。」

進良只是附和著,心中悲切,只想著要怎么將皇太孫的噩耗告知老皇帝。

「唉,寡人適才夢見太子了,還是原來溫順的樣子,穿著龍袍,恭恭敬敬看著寡人,什么也不說,就是不停地哭。寡人問他怎么了也不回答……」

這邊老皇帝不停地講著,那邊的進良已經流下眼淚,再也忍不住,「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悲戚地磕了一個響頭哭道:「陛下……」

「唉,說吧,是不是皇太孫又出事了?這么多年了,只要寡人一夢到皇太子,就絕對和皇太孫有關。就是奇怪怎么這一次他哭了?」

未來的儲君不爭氣,但是還是一味溺愛著,有時候連老皇帝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會走到盡頭。除非……除非……

一想到那個可能,老皇帝渾濁的眼中有了一絲光亮,道:「敬國公楊存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回陛下,不曾。」

進良答道,卻沒有抬頭。

老皇帝也沒有及時發現他的異常,只兀自低語道:「也是時候了,筆墨伺候,寡人要給敬國公密旨。」

只要有了那樣東西,他就能幫那個不成器的孫子再多守兩年的江山。而對楊存,他有絕對的信心沒有看錯人。那件東西除了楊存,還真找不到別的合適人選幫他尋。

話說完,趴在地上的進良卻根本沒動。「嗯?怎么?」

老皇帝略有不悅地問道。

「陛下……」

進良的聲音中已經完完全全帶著哭腔,壓低聲音道:「回陛下,皇太孫殿下……沒了……」

「你……你說什么?」

就如之前預料的一樣,老皇帝果真接受不了這樣的消息,直聲說:「你……再說一遍?」

「老奴說,皇太孫殿下……陛下、陛下您可要保重啊……」

在老皇帝捂著胸口倒地的瞬間,進良飛身而起將他接住,朝著宮外大吼:「來人,傳御醫……」

比起同一個年齡層的人來說,老皇帝的身體還不錯,所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聽錯,但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們……終於要動手了嗎?

「嘩!」

「轟隆!」

一道雪亮的閃電照亮半邊天,緊接著就是一聲響雷在天際炸開。老天還是忍不住,稀哩嘩啦開始下起傾盆大雨,在這樣的雨幕中,自有那些不甚畏懼的人正忙著來回奔走。

翌日清晨,天依舊陰沉,雨也並沒有止住,不過已經小了很多,淅瀝淅瀝糾纏在天地間,看一眼就覺得無比心煩。

老皇帝早就已經清醒,高床軟枕地窩著,一句話也不說,眼中渾濁的光不停變換。

別說是養病,他連傷心的工夫都沒有,不然這天下真的要變了。「陛下,有暗探來報,定王世子在杭州的動作頗大。」

沉著臉一邊伺候著老皇帝喝葯,進良一邊稟報剛剛送上來的消息。

越到了這個時候就越松懈不得。

「杭州、杭州,唉……楊存那邊看來寡人也需要派人前往了。」

嘆息一聲,接過葯碗一飲而盡,遞回去之後,老皇帝如此說道。

「陛下可還是為了那件東西?」

「這時候暫時還顧不上那些,先應付這個混亂的局面吧。派人給楊存傳個警訊,順便看看他怎么樣。那小子比他父親圓滑,寡人可不希望這個時候他再生出什么壞主意。」

「陛下放心,百年楊家以忠為先,相信敬國公絕對不會令您失望。」

「嗯,世道如此,正乃是用人之際,也只好這樣想了。不過,到底派誰去才合適呢?」

伸手揉著太陽穴,老皇帝慎重地思考著。

「陛下,老奴認為,與敬國公相比,定王世子那里才更需要人看著。」

「寡人又何嘗不是這樣想?不過暗衛前幾次的潛伏都已經失敗,這時候又該找誰去才合適?」

「陛下,難道您忘記老奴還有一個徒弟?」

進良神秘一笑。

老皇帝微微呆了一下,便想起那張絲毫不出眾的臉,低聲沉吟道:「不錯,寡人的貼身親衛的確沒有誰比他更適合的了。對了,寡人適才聽見有說話的聲音?誰在門口?」

「回陛下,朧月公主與孝殿下來看您了,一直都在殿外候著呢。」

進良答道。

皇太子早逝,只留下二子一女。公主朧月比皇太孫趙沁禮小了一歲,年方二八,本應得郡主封號,不過念其是太子遺孤,老皇帝還是破例下旨冊封為公主。

皇孫趙沁孝年方十二,因為其母只是一介小小宮女,故一直不入老皇帝的眼。

好在其小小年紀便頗有志氣,趙沁禮身上的那些惡習他倒是連一點也沒有學到。

以前是因為有趙沁禮所以不喜歡趙沁孝,如今……再怎么說也是皇太子的遺孤,好歹也是個後代,老皇帝的臉上終於擠出一絲難得的笑意,道:「讓他們二人進來吧。」

「是。」

殿門打開,一名明眸皓齒的妙齡少女牽著一名錦袍小少年緩步進來。一雙如星似月的眼眸,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有膽識的女子。若不是長在深宮中,說不定也是可以有一番作為。

京城距離杭州也有一段距離的來回,等楊術的送信人和皇帝派去鞭策楊存的人抵達,也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而這時候的楊存因為心里的不平衡,無視保護侍衛越隆的黑衣人安全,和攬月在定王世子趙沁雲的府邸里翻雲覆雨。

安全護送楊存到杭州以後,楊通寶就帶領著鎮王府的一千精兵回去了,楊存身邊看似就剩下幾個老弱病殘。

不過幾天的工夫,楊通寶又回來了,對外宣稱是來幫忙修繕國公府,實際上卻少有人知道他還帶了一批好手過來,以方便楊存隨時調遣。

鎮王楊術對自己這個叔父還是很盡心。

一品樓里,掛著敬國公頭銜、被老皇帝和趙沁雲兩個人一起惦記著的楊存,卻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通寶,昨晚派出去的人怎么都沒有回來?連一點消息都沒傳出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自個家中出事死了人,趙沁雲這孫子還真沉得住氣,壓根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稀松平常像跟殺了幾只蒼蠅一樣。

守著門口,等王動和楊存稟告過國公府那邊的審問結果之後,才被喚進去詢問自家主子不惜犧牲色相留在那邊一晚換來的消息。

就是可惜了那幾個好手的性命。趙家小子,這筆帳小爺我跟你記著。

「回公爺,無一生還。」

畢竟是自己親自帶出去,可是如今卻連他們的屍體都沒有帶回來,楊通寶的臉色輕松不起來。而至於聽了楊存一夜的房中淫盪,那尷尬的感覺則是拋在腦後去了。

「不過還是有人將最後所見到的情景發了出來。」

拱拱手,楊通寶說著得來不易的消息,道:「那些前些日子造成杭州大亂的葯屍的確是在世子府里,據送出來的消息說,養在修建於假山中的密室里。」

提起葯屍,楊存陰笑連連道:「這些禍害人的東西最近倒是再也沒有出現過,該不會是趙沁雲又有新的花招吧?」

「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敢來什么花招,老頭子我就一馬當先把他拆了。至於什么葯屍,我也一樣收拾掉。」

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楊存與懶得和老爺子計較。王動沒有和葯屍打過交道,他卻打過。對方可不是普通的凶殘,就算要收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看到楊通寶閃爍的眼神後,他還是笑了一下調侃道:「這人果然會變啊,從什么時候開始老古板的通寶也學會藏私?」

楊通寶聞言大駭,人直接就跪了下去,口中喊著「屬下該死」心底卻不停嘀咕。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那個在姑蘇城外,榮王世子出事時拉著自己一起躲閃、不肯出手又見死不救的國公爺?此刻這般犀利的目光倒讓他以為換了一個人。

隨著楊通寶下跪的動作,楊存也呆住了。張大嘴巴愣了老半天才訝異出聲道:「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激動個什么勁啊?莫非……」

適時打住話頭,手指磨著自己的下巴,眼睛斜睨著跪下的楊通寶,那個動作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對勁,一副「你果然有事情瞞著我」的表情。

開……開個玩笑?楊通寶眼前頓時一片黑暗。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好不好?

不過……

夜探趙沁雲府邸的人的確是發現葯屍,可惜的是當時對方出手實在太快,又是在他們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所以雖然想發出消息,可還是慢了一步。

其實發現葯屍的是他們,將消息帶出來的人卻不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你說……將消息帶給你的人是白啟?」

楊通寶的實話也讓楊存驚訝。宴會上看似不在意的一眼,還是發現那個人的與眾不同。因此基本上對那個酒色縱欲程度和死去的皇太孫差不多的白啟,楊存的腦海中還是留下深刻的印象。

「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是白家的人吧?」

「還是白永望的遠方侄子。」

楊通寶補上一句。

「呵呵,這件事可有趣了。」

沒有對這件事情產生更大的興趣,楊存突然轉移話題,說:「通寶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最近這里可能會稍微亂一些。動叔,我們幾個人的安全問題就交給你了,我去看看那位受驚的侍衛大人。」

「於情於禮都應該看一看。」

王動也附和著。想起昨晚越隆被嚇得臉色煞白的小臉,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不看僧面看佛面,一個小小的侍衛沒什么值得一提,但是人家的身後站的是皇帝,自然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