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結合現在看:
片尾的火車打著左燈,向右拐向浦東。人民教員騎著馬,腳腿不靈,孤獨的,堅定的,信仰的,跟在後面……
絕了。
可惜之後又恢復如初,愛特么懂不懂。
再說回來,老姜玩了點花活兒,營造出一個真實與幻想間的曖昧地帶,讓電影瞬間上升一個檔次。
都直接告訴你了,跟米蘭的第一次相識是偽造的。
所以馬小軍和米蘭那些親近畫面,可以大膽判斷,全是假的。倆人從來就不熟,少年只是給自己編織了一個青春的夢。
而姜聞揭開包袱,後面的情節更真假難辨。
比如馬小軍去強暴米蘭,上樓前還把鞋脫了,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結果在執行中,米蘭身強力壯,體格肥美,反殺了瘦小的馬小軍。
騎在他身上啪啪扇巴掌。
倆人在床上瘋狂扭打,裹著白色的蚊帳,外面陽光照進來,本身就像一場夢境。
再對比前面:「千萬別相信這個,我從來就沒這么勇敢過……」
馬小軍可能確實去米蘭家了,但沒有強暴這出戲——誒,這就叫電影的魅力。
「兩個月後,米蘭跟我們斷絕了來往。年底劉憶苦又當兵走了,有了正式的女朋友,後來我們也分別去了部隊。
聽說劉憶苦在南邊打仗的時候,被炮彈震傻了,再後來,彼此音訊皆無。」
到此,夏天的故事結束了。
畫面一暗,再亮起,變成了黑白色。
眼前已是現代化的京城,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幾個小伙伴早已成年,坐在加長的豪車里飲酒談笑。
開著開著,又碰到了那個傻子,依舊騎著木頭棒子,紛紛沖他大喊:
「古倫木!」
「古倫木!」
從未跟少年們發過火的傻子,對這幫成年人回了一句:「傻逼!」
一幫人哈哈大笑,逐漸遠去。
「怎么樣?」許非扭頭問。
「還,還成。」
老姜眼圈略紅,鐵漢柔情,「感覺在心里頭,像著了一團火……」
「誰問你這個,我是說被我刪掉了那些情節後,是不是更流暢了?」
???
老姜眨巴眨巴,你特么當個人吧!
…………
「嘩嘩嘩!」
「嘩嘩嘩!」
當片尾名單滾動,全場掌聲如雷,大衛林奇起身拍手,一個勁點頭。
後入場的墨鏡王更是驚訝,內地啥時冒出這么個導演,跟《紅高粱》等片完全不同。剎時間,香港的膠片殺手對內地的膠片殺手,完成了一次單方面神交。
「ok!ok!」
主持人上台,示意安靜,「我們欣賞了一部精彩的電影,下面請該片的主創上台。」
夏宇哆哆嗦嗦的隨著上去,大衛林奇也上去,跟姜聞握了握手。評委身份不好多表態,講了幾句客套話。
「這是你的處女作,你在中國是家喻戶曉的演員,怎么想到做導演呢?」主持人問。
老姜站在台上說,英俊帥氣的許翻譯傳達:
「呃,家喻戶曉不敢當,就是多拍了幾部電影。為什么做導演呢,也是因為多拍了幾部電影。
一樣東西入得深了,自然就會有想法,有想法自然得實現。」
「電影這個概念太大,我不敢妄言。您剛才講,電影就是導演造夢,與觀眾分享。我用我的說法呢,電影就是酒,哪怕只有一口,但它也得是酒。
好比我們有串葡萄,不能滿足於把它榨成葡萄汁,而是釀成葡萄酒……」
嗯。
英俊帥氣的酒水飲料供應商許非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