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影業是公家的。

這點很獨特，既能獨立拍電影，也能獨立拍電視劇，還能申請發行許可證；甚至能像制片廠一樣，掛名頭賣廠標。

主旋律和市場兩手抓，投資了不少好片，《甲方乙方》《不見不散》《天下無賊》《紫日》《張思德》等等。

包括靚仔青和姐姐的《詩意的年代》，就是掛它的名頭。

如果沒有許老師，紫禁城才是開創賀歲片的佼佼者。

現在呢，反倒是許非助推這家公司成立。當然只是意向上，手續還要操作一番，約莫在年底開張。

…………

酷暑漸漸消退，有了幾分清涼。

通縣那個像農民新村的別墅區，剛拿駕照不久的徐凡歪歪扭扭的開了進去。上樓，進屋，如同戲中一樣嘴碎、體貼：

「哎喲，我腦袋還有點暈，時差可能沒倒過來呢。你也不關心關心我，你說你成天站陽台上望什么？

望了你就能進城啊？現在天涼，你別感冒嘍，過來幫我摘菜。」

「……」

已變得很憔悴的馮褲子晃悠進來，半響道：「昨兒跟汪朔喝酒，他說『咱們分開吧，他們是沖我來的。你有機會活，別一起死。』」

「啊？都到死活這份上了？」

「你又不是沒看見那指導意見，你讓我怎么改？倒不如一了百了。」

「那，那汪朔去哪兒啊？」

「說是准備准備，年底出國避一段。」

馮褲子搓搓臉，一手灰土。

好夢公司的最後一部作品，是電視劇《月亮背面》。描寫一男一女兩個大學生，被金錢異化，在欲望驅動下瘋狂進行金融詐騙，最終淪為死囚的故事。

審查意見是：「整體感覺有些消極，調子比較灰，缺乏正面力量的引導……」

他都有經驗了，話越多越好改，最怕的就是這種，寥寥行文，用詞抽象。很委婉的透露出一條信息：

你被斃了！

至此，好夢拍攝的五部半作品，除《一地雞毛》、《永失我愛》、《情殤》有幸面世，其余胎死腹中。

公司已經出名了，沒人敢給他們投資，汪朔遠走美國，馮褲子陷入落拓。

「我現在特迷信，相信有一只手在操縱我們的命運，時而把你扶上浪尖，時而把你丟進谷底。與一切無關，全憑這只手的興之所至。」

「瞎說什么啊，什么手啊？什么手能抵得過貴人相助？早讓你去找，你又不干。」

徐凡一邊摘菜，一邊嘀咕。

她剛從美國《不見不散》回來，明明合作的挺好，很不理解馮褲子的心思。

其實馮褲子跟許非沒矛盾，只是一直憋口氣，想證明自己價值，不願意求人。但他還有個長處，就是能屈能伸……

「當時不想再看看情況么，我又沒說不去。」

他砸吧了下嘴，道：「不過去也得有方法，我空倆手像要飯的，等我攢個劇本再說。」

「那行。其實你有才華，一直沒體現出來，許老師眼光好著呢。」

徐凡高興了，還摸摸他的頭。

馮褲子無奈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