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一章聚會(1 / 2)

將血 河邊草 2927 字 2020-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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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的喇叭聲響成一片,汽車排出的廢氣又為充滿了難聞氣味的街道上添了些佐料,感覺更是讓人難受,趙石揮動手臂,讓一方的汽車依次通過。

七月流火,今年c城的天氣熱的有些邪乎,汗水象是噴泉一樣從皮膚下面拼命的滲出來,將趙石那身黑皮弄得濕淋淋的,老遠看去,還散發著蒸汽,好像是在桑拿室里洗桑拿一樣。

雖然身上濕膩膩的難受,但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習慣還是讓趙石身子挺的倍兒直,在正午的火辣辣的太陽的照射下,趙石的臉上一片漠然,只是機械的揮動著雙手,讓一輛輛汽車從自己的面前通過。

趙石現在是c城第五交警大隊的一個普通交警,c城是個小城,戰略位置還算重要,九零年之前,小城的北山上還有炮兵陣地,炮口都對著北方那個強大的鄰居的方向,雖然現在已經撤了,但小城周圍三個守備區卻還保留至今,小城離京城又不算太遠,經濟這些年發展的很快,只十幾年的功夫,一個只有人口十萬不到,號稱三條大街通南北的小城就已經發展成近百萬人口,高樓大廈林立的中等城市了,但讓人泄氣的是城市基礎建設卻沒怎么跟上,這年頭,家家都有些余錢,能買的起汽車的人更是比比皆是,所以和十年前滿大街的自行車流不一樣的是,街上的汽車象雨後春筍一樣憑空冒了出來,還沒有相應的停車位,於是大家就將汽車停的路邊,讓本就有些擁擠的街道更是堵的好像暴亂了的螞蟻窩一樣。

當官的自然不管這些,他們都搬到新建的新城區去了,舊城自然就象是後娘養的孩子,被拋在這里無人問津了。

象c城這樣的小城,交警大隊卻有十好幾支,但有半數都是為了在正午下班的時候疏通交通的,於是趙石在部隊轉業之後,很容易的就在這里找到了一份交警的工作。

相比以前的生活,他更喜歡這樣站在太陽底下,來感受這枯燥乏味的工作中帶來的一絲潛藏的安寧和平靜,而不是冒著槍林彈雨拼命的為了生存而掙扎,或是對著那些好像別人永遠都欠了他錢一樣的教官。

趙石的過去其實很簡單,他的檔案也只有寥寥數頁罷了,但那卻是國家的絕密文件,除了他自己之外,能看到這份檔案的人有很多,但絕對不會出現在c城這樣的小地方,這里的人事部門官員只能看到一份純潔的好像剛生出來的孩子一樣的文件,上面更是寫著趙石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c城人,出生,成長,上學,參軍,轉業,來歷簡單分明。

但趙石自己知道,他出生在沿海的一個小城,那里的人們自古以來就以彪悍難馴而著稱,山東是個出豪傑的地方,古代亂世的時候,這里總是遍布草莽,殺官的殺官,造反的造反,血性和豪情自古以來就融入了這里人們的血脈當中,但在那骯臟混亂的小城里出了趙石這么個怪物卻也是個異數。

說他是異數自然不是說趙石象是小說里那只著名的猴子一樣是從石頭里面蹦出來的,他也有父母,他的父母是以前下鄉的知青,後來返鄉大潮的時候回到了故鄉,那時他也已經四歲了。

但城市的生活並不如他們以前期望的那樣美好,找不到工作,沒有住處,所剩不多的親戚更好像是躲瘟疫一樣躲著他們,生性有些迂腐的父親回到城里不久就積郁而終,這在才幾歲大的趙石心里並沒有留下什么難以治愈的傷痕,他現在甚至都記不清父親是長的什么樣子了。

好像女人在苦難來臨的時候總是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堅強,趙石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人,山東人堅強的性格在他父親的身上無影無蹤,但卻在他母親的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在處理了父親的喪事之後,母親背上挎簍,行走在小城的大街小巷,收取別人的垃圾,或是直接到垃圾堆里撿上一些,以維持生活,又得拉扯孩子,總的來說,日子過的很是艱難。

改革開放之後,母親用攢下來的錢弄了小小的地攤兒,生活也總算稍微回到了正軌上面,趙石到也讓他母親省心,從小就懂事聽話,上了學之後成績也一直名列前茅,是別人眼里不可多得的大學料子。

要是照這樣下去,說不准先富起來的一部分人當中就缺不了這母子兩個,但生活這個魔鬼並沒有放過相依為命的母子,它唯一的作用好像就是要磨平人們的棱角,壓垮人們的脊梁。

在趙石剛上初中一年級的時候,確切的說也就是他十三歲生日的那天,兩個身穿警服的人在學校里找到了他,並告訴他,他母親現在正在醫院搶救,身上被人捅了七刀,三刀是致命的傷口。

當時趙石就傻了,在他好像瘋了一樣趕到醫院的時候,見到的只是渾身鮮血,一動不動的母親的屍體。

後來想起那時的情景,趙石的記憶有些模糊,記得最清晰的就是痛,深入骨髓撕心裂肺的痛,痛的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淚,趙石知道,在看到母親的屍體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經變了,母親的死給他的不僅僅是傷痛,而且激起了他那潛藏在身體深處的野性,就像是一頭野獸突然闖出了牢籠,想關也關不住,除非他死了。

凶手很快落網,八十年代中國的治安基本恢復了正常,抓住個光天化日之下行凶的流氓地痞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好像就這樣塵埃落定了,當街殺人,在那個年代是要挨槍子的,而且沒有以後那么多的程序走。

事情要是這樣完了,趙石也不可能走上以後那樣的道路,也許他會被送到孤兒院或者什么其他的地方,或是任由他自己自生自滅,更或者他會完成學業,成就一番自己的事業。

但事情沒完,不幾天的功夫,凶手就放出來了,還是那兩個警察來到趙石的家里,言辭閃爍的告訴他,那個本城著名的青皮只是路過而已,並沒有動手,事情查實了,就把人給放了,兩個警察帶來的還有兩千元錢,據說是警察局的好心人給湊起來的。。。。。。。。

兩千元在那個時候是一筆巨款,但母親的性命是兩千元就可以買的到的嗎?已經明白太多人情冷暖的趙石並沒有哭鬧,只是一聲不響的將自己母親的喪事給辦了,他身上冷的象冰,心里卻好像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後來發生的事情已經成為了那個小城的傳奇,一個十三歲大的孩子,手里拿著兩尺多長的殺豬刀,在光天化日之下沖進了小城著名的地痞李三兒的家里,將在他那里打麻將的四個二十多歲的精壯漢子捅成了重傷,在砍斷了李三兒手腳之後,拖著已經奄奄一息的李三來到大街上,一直走過一條街,來到幾天前才發生一起血案的現場,人們不知道這個孩子哪里來的那么大的力氣,硬是拖著百十多斤的一個人走了將近一千多米。

在那里,趙石一刀抹斷了李三兒的脖子,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據說當時鮮血噴出去有五六米遠,嚇的圍觀的人們驚慌逃竄,還踩傷了不少人。

接著警察來了,哆哆嗦嗦的給這個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的孩子帶上了手銬,把他帶走了。

本來趙石以為接下來就該上刑場了吧?殺人總是要償命的,相當於法盲的他只能有這么一個近乎於淳朴的想法。

但生活好像又和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也許是那股好像天生就存在他身體里面的無與倫比的殺氣救了他,在臨時的看守所里面,一個軍人模樣的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趙石失蹤了,在小城的刑事記錄上,則是趙石被送到了新疆石河子某地的一個少管所接受勞改去了。

受訓,出發執行任務,然後再接著受訓,再執行任務。。。。。。。。趙石的生活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個時候加里森敢死隊正演的熱乎,趙石無聊的時候也看過幾次的,到是生出了幾分感觸,他們這些人可不就象是電影里面那幾個家伙一樣嗎,典型的戴罪立功,廢鐵回收,還是永無出頭之日的那種。。。。。。。。。。

對於這些,趙石不願意回憶,因為那里面總是充斥著血腥和死亡。

如今的他只是c城的一個小小的交通警察,二十多年來,參加過南疆的自衛反擊戰,追捕過凶悍殘忍的逃匪,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梳理過毒販,和青藏高原上的偷獵者接過火,後來則和恐怖份子耗上了,幾乎八十年代末到二十一世紀初,所有和中國有關的戰事都能看見他們的身影。

二十多年的戰場生涯讓他顯得和周圍格格不入,在旁人的眼里就是這個家伙很孤僻古怪,他們根本不知道趙石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保持這種放松狀態,每次夜晚驚醒,他都會下意識的握緊枕頭底下那把虎牙,夢里都是一張張血肉模糊的臉孔,還有就是炮火交鳴的聲音。。。。。。。。。。。。。。。

悅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趙石的思緒。

「喂?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