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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古老的青銅佛燈橫亘在混沌虛空邊緣，十色神環轉動，沒有什么可以阻擋，連命運的軌跡都被切碎，斷絕一切氣息。

窺見半息未來，蘇乞年毫不猶豫，轉身邁步，光陰路在腳下延伸，於間不容發間離開這片混沌虛空邊緣，回歸真實界。

佛燈照耀之下，就在蘇乞年回到真實界的瞬間，那老和尚退入一條斑斕的長河虛影中，濺起一朵浪花，消失不見。

命運長河！

蘇乞年看眼前這一幕，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浩瀚星空，諸天百族，果然沒有哪一族是易與之輩，這佛陀一族的老和尚，即便是他傾盡手段，再與當代漢天子聯手，也未曾能夠將其留下，那盞青銅佛燈極為神異，他窺見未來一角，恐怕就算是當代漢天子，若是沒有困龍陣盤封鎮鎖源，也未必能夠擋得住。

收起困龍陣盤，蘇乞年看向漢天子，赤霄劍斜指，再由實化虛，消失不見。

「革鼎之路，大漢立國五千四百多年，終於邁出了這一步。」

如這位當代漢天子，此時也忍不住感嘆道，以皇室之力，即便是江湖武林水深似海又能如何，只是天地之間，不只有人、妖、魔三族，佛門一脈根深蒂固，與蟄伏龍虎山，早年遭受重創的仙族不同，氣運禁忌牽扯黎民百姓，億萬信徒，若非是蘇乞年允諾今日斬斷一切氣運牽絆，漢天子也不會輕易出手，否則天下大亂，而妖族環伺，人心之變，即便是天命准聖，也不可能盡數鎮壓。

一念及此，這位當代漢天子不禁深深看蘇乞年一眼，那困龍陣盤，雖然不過數息光景，但已可見一斑，連天命准聖也可封鎮，若非是那佛陀一族高手身在五轉之境，若是尋常四轉准聖，除非自證天命者，多半要被徹底封鎮。

這個年輕人，比他想象中底蘊更加深厚。

數息後，虛無扭曲，三瘋道人與六道陀佛邁步而出。

一襲黑色僧袍的年輕和尚被扔在地上，雙手合十，沉默不語。

蘇乞年看這道熟悉的身影，說其是那佛陀一族高手的氣運分身，倒不如說是一名被懾服奴役的狂信徒。

隨著蘇乞年斬斷那佛陀一族高手與天下佛門之間的氣運牽絆，虛空和尚與其之間的牽絆也被斬斷，這才被三瘋道人二人鎮壓降服。

六道陀佛看虛空和尚，蹙眉道：「你悟了嗎？」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南無阿彌佗佛！」虛空和尚不睜眼，只是雙手合十，沉吟道。

「冥頑不靈！」

六道陀佛冷哼一聲，閃電般出手，一掌落下。

噗的一聲輕響，一小片虛空破滅，白洞生衍，虛空和尚陷入其中，他周身燃起淡淡的佛火，倏爾睜眼，看向蘇乞年，道：「院主，虛空今世成佛，來世為人。」

說完，其整個人湮滅成虛無，什么也沒有留下。

蘇乞年微怔，既而輕嘆一聲，再後來，眼中就浮現出來森冷的殺機，從來沒有哪一刻，對於異族的殺念如此熾盛，人世間因為這些異族衍生諸多信仰，一灘渾水，人心被侵蝕，甚至願意奉獻出生命，成為狂熱的信徒。

妖、魔、佛、仙！

蘇乞年再念及儒道，讀書明理，卻是要求人日三省吾身，而非是叩拜祈禱，這就與仙佛妖魔有著本質的區別。

那一天，皇家書院內院，與年老的大儒深談，蘇乞年了解到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也明白這天地間氣運變化，不僅僅是因為亂世到來，九大妖聖即將回歸，更因為這天地之間，在孕育一場大造化。

至於這大造化到底為何，就不得而知，幾族都在布局，數千年來，從大夏到黑暗歲月，再到而今五千多年過去，一切種種，都只為了等待那一天。

……

十二月十六。

於整個人族五國而言，又是足以銘刻史冊，永世為人們所銘記的一天。

這一天，整個人族大地，無數廟宇被拆除，無數佛像金身被推倒，僧侶被遣返還俗，億萬畝良田被收繳國庫，分給各地貧困農戶。

於諸多佛門中人而言，這一天是如此突兀，沒有半點征兆，五國滅佛，稱之為異族，奴役精神意志，侵蝕人族血脈。

很多老僧不願離去，曾經滿手鮮血，受到緝捕，後來皈依佛門，放下屠刀，才存活至今。

這一天，刑部六扇門上門，手起刀落，人頭在城門前堆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