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胃外篇(上)(1 / 2)

隱殺 憤怒的香蕉 4894 字 2020-11-23

</br>一、

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清晨。

大廳之中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巨大的落地式玻璃窗將燈火透過出,也將飛機有條不紊地起落情景映照進來,瀟瀟灑灑的雨,走出安檢大門的時候,她看見了對面招手的女子。

「嗨,雅涵,這里。」

「若琳。」

接機的女子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戴了一副黑框邊的眼鏡,穿一身優雅的白色冬裝,一頭青絲在腦後隨意地綰起,與此刻身為大公司副總裁的雅涵有著類似的獨立氣質,只是更加平易一些,兩人在大廳里擁抱了一下,若琳伸手接過了雅涵的皮箱:「來得正是時候,巴黎的早晨感覺不錯哦。」

「沒有添麻煩吧?」

「哪里,我一個人住,巴不得有人來給我做伴。」

雅涵露齒一笑:「就怕把真正過來給你做伴的人給嚇跑了。」

「你呀……」

兩個女人說笑著從機場出去,若琳披上了一身米色的風衣:「老實說,沒想到你真的會一個人跑來旅游,跟許默怎么樣了?」

「為什么你們總說我跟許默?」

「他追求你很多年了,你們不是一直都有在一起嗎?今年遇見麗珍還說,可能會結婚,我還做好回國的打算了呢。」

下著小雨,機場外晨風微涼,道路、立交橋、來往的車輛、行人,燈光蘊在一片藏青色的細膩雨幕之中,現代城市在黎明前一刻那冰冷與溫暖交集的輪廓。若琳走向自己的小車,打開後車蓋,將箱子放進去,皺了皺眉:「怎么?都是謠傳?你對許默……」

那一邊的車門旁,雅涵的目光望向亮著燈火的機場大廳,微微皺了皺眉:「沒有在一起,不過……如果要結婚,我和許默似乎是最合適的,是這樣吧?」

「合適?」若琳將疑惑的目光望過去。

「合適。」

「唔……」

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起這個話題,兩人坐進小車里,若琳動了汽車,扭頭一笑。

「歡迎來到巴黎。」

二、

「人類在走投無路的絕望心境下會綻放出最強烈的光芒,人性、力量、鮮血、情操,如同燃燒一樣的爆,那也是每個人最燦爛的時刻……」

似乎聽某個叫做御守喜的蘿莉控似乎說過類似的話,但具體的事實……他從來沒看見過。

鮮血、火焰、死屍、倒塌的牆壁與狼籍的房屋,dvd中播放的音樂是某個合唱團的《歡樂頌》,滿身血漬的男人被綁在房屋中間的椅子上,用毛巾堵住了嘴,名叫諸神無念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右手之上拿著一只鐵錘,當成指揮棒一般的打著拍子,雙眼微閉,在音樂中有些忘我。

「噠噠噠噠……聖潔美麗,燦爛光芒照大地,我們懷著火熱的熱情……噠噠噠噠噠噠噠……」

音樂演奏到某個時刻,砰的一聲槍擊響起在另外的房間里,隨後便是雜亂的槍聲,諸神無念陶醉的表情僵在半空,隨後,手中的錘子砰的砸了下去,將被綁在椅子上男人的一根手指砸得粉碎。他攤開雙手,目光望向破碎的房間。

「立明——道旭,拜托你們可不可以稍微安靜一點點,安靜ok?」

「ok,我會嘗試……」

那邊的槍聲中傳來了男人的回答,諸神無念眨著眼睛點了點頭:「太好了……」話還沒說完,手雷爆炸的轟隆響聲席卷了整個別墅,被削弱了的氣浪從門口翻滾了進來,將他的頭吹得舞動起來。男人在那兒僵了半晌,終於無奈地嘆氣搖頭,目光轉回椅子上男人痛得扭曲的臉,轉到他被砸碎、鮮血肆流的手指,再轉回手中的鐵錘,臉上露出感同身受的痛苦表情,手足無措地比劃著手勢。

「喔……這真的是……你知道,我真的非常抱歉,喔……這一定很痛,但是我一旦被打攪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這是個……壞毛病。」他的雙手在空中舞動,隨後在男人扭曲的臉上拍了幾下,「美麗的音樂,壯麗的火焰,真是美好的一天,在這樣的一天里,你感受到了人生最燦爛的一刻,我們之間產生了激烈的碰撞,激烈的……想象一下,原本並不相干的兩個生命突然產生了如此激烈的交集,這應該叫什么……宿命,不,緣分,就是緣分,約瑟夫……」

他與男人通紅的雙眼對視著,臉上帶著微有些神經質的笑容,隨後,砰的又是一錘敲了下去,那男人額頭上青筋暴起,扭曲的臉上幾乎滲出血來。

「你看,就是這樣對不對?你一定感受到了這種交集是如此強烈,每次想到這種事情我都會非常激動……痛楚,痛楚能令人感受到自己的存活,何其美妙的感覺,雖然有的人在盡量避免它。約瑟夫約瑟夫約瑟夫,就是這樣的眼神,就是這樣……你知道嗎?從第一次看到你的照片我就知道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他將手中的錘子揮動兩下,但沒有砸下去,另一只手從旁邊拿出一個cd盒:「你看,我非常喜歡這張碟,偉大的音樂,我們對於音樂有著相似的品味,但是……」砰的一聲,錘子終於砸了下去。

「但是我沒有在你的收藏里找到那『藍色的加勒比海』。」他翻找著架子上的cd,所有的東西被丟了一地,隨後他轉過身來攤了攤手,「這歌能讓人感受到一種壯麗,猶如天籟,你有機會一定要聽一聽……你知道,我很樂意跟你詳細介紹一下這歌的美好之處,但遺憾的是我們並沒有更多的時間了,做為朋友,我只希望你幫我一點小忙,告訴我他在哪里,你知道……你需要做的只是點一點頭,然後我就知道我可以把堵住你嘴的該死的東西拿下來,你說了,我離開,然後你可以去商店把那歌買回來在無人打攪的情況下聽上一整天,睡上一個好覺……你看你的左手只剩下兩根手指了……」

砰——

「好吧……現在只剩下一根了……」

音樂持續,槍聲也在別墅中持續著,片刻,窗外隱約傳來了警笛聲。警車在別墅外停下了。諸神無念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沖著那邊大喊:「拜托——能不能讓這個世界稍微安靜一下」

「ok,我會盡量嘗試……」

另一邊房間的話音剛落,紅色的光焰從那邊窗**出,火箭筒的射擊劃破了夜幕,警車爆炸升騰起驚人的火焰,同時帶來了巨大的震動,音樂聲被這陣巨大的爆炸覆蓋過去,諸神無念揉了揉額頭,與面前的男人說話:「火箭筒,我都不知道他帶了火箭筒,你知道,他是個瘋子……」他走到一邊去調整dvd,伸手指了指額頭,「……這里有問題。」

兩人在音樂聲中持續對視著,諸神無念輕哼著歌曲,片刻,卻是伸手朝旁邊指了指,空氣中,房間的一側隱約傳來哭泣的聲音,被綁著的男人眼中還沒來得及露出恐懼的神情,諸神無念驀地轉向那邊開了口:「我說了一百遍了,可不可以安靜一點啊」隨著這震動房間的喊聲,一把槍在諸神無念的手中連續出了火光,男人嗚嗚嗚的拼命點頭中,子彈已經射穿了房間一側的櫃子,一具屍體從櫃子里倒出來,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諸神無念晃動著手槍,嘆了口氣。

「喔,長得跟你真像,你的大兒子吧……你看,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們躲在這里,我的要求非常簡單,只是要他們安靜一點點、真的安靜一點點就可以了,可是為什么這一點微不足道的請求的都不能滿足我,這種事情真的讓我很傷感,一直都……非常傷感。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即使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請求很多時候你也得不到滿足……你注意到我用了『他們』這個詞嗎?我知道旁邊櫃子里也有一個,可是你看到了,我,非常公正……哦,對了,我注意到你剛才一直在點頭,很抱歉,我這就幫你拿開這些東西,如果我們一早就能在這么友好的氣氛下進行交流,就不會生這樣令人……令人遺憾的事情了。」

他撇了撇嘴:「……這都是你的不對。」

三分鍾後,諸神無念用紙巾擦拭著衣袖上沾到的血漬,在別墅門口與另一名男人匯合,火焰在他們身後的別墅里燃燒著,別墅中傳來《歡樂頌》的音樂聲,遠遠的夜空中,似乎有警察的大部隊在朝這邊趕過來。

「如果我知道自己會受到襲擊,就一定不會住在這么偏僻的地方。」名叫立明道旭的同伴手上提著金屬箱子,回頭看了看燃燒的別墅,「接下來去哪里?」

「法國。」諸神無念偏了偏頭,「那家伙去了巴黎參加什么亂七八糟的金融峰會,收到有人暗殺的消息,今天早上提前動身的……哈,政治家……」

「巴黎,我喜歡那個城市。」

「我討厭法國。」

「為什么?」

「法國人反對一切,他們甚至反對自己的國家和政府,並且美其名曰自由……」伸手將紙巾扔進道路邊警車燃燒的火里,「在我看來他們跟那些追求個性反對一切的孩子沒什么兩樣……雖然他們的國家和政府也真的很傻。」

「喔。」立明道旭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不過說到巴黎,我們過去也許會見到源賴朝創和他的搭檔。」

諸神無念停下腳步:「他們在巴黎?」

「有個任務需要刺殺一名法國政要,我估計會讓他們順便去做一下。」

「好吧。」在警車到達之前,他們拉開了停在路邊的小車車門,「我們去巴黎。」

……

「你知道他是中國人,而我討厭中國人。」

「當然……因為你是愛國者。」

「沒錯,日本人都應該討厭中國人。」

風助火勢,《歡樂頌》的樂聲在夜空中遠遠地傳開了……

三、

「雖然大家很熟了……但我還是會告你誹謗……」

有雨的清晨,塞納河左岸的咖啡廳里,源賴朝創將報紙扔到桌子上,微微皺了皺眉。

「那件事情跟我無關。」餐桌對面,年輕的搭檔一邊喝咖啡一邊看著報紙,頭也不抬,「何況你的確不喜歡女人。」

「我喜歡女人。」

源賴朝創如此陳述著,搭檔將報紙放了下來,抬起頭,四目對視。

「好吧,反正跟我沒關系……」片刻後他才偏了偏頭,「不過那個女人在床上真的不錯。」

「你上過了?」

「去年……有質量才會推薦給你的嘛,我覺得你應該興趣廣泛一點,畢竟老被人猜測是同性戀也不是什么令人開心的事情吧……」

「你難道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同性戀而跟女人上床的不成?」

「呃,只是建議而已……而且她對你感興趣很久了,你的拒絕一定會讓她很傷心……」

「會傷心?」

「……」

一陣沉默,好半晌,搭檔才拿起咖啡來喝了一口:「也許……說不定呢……」

「哦。」

對於是否傷心這種事情兩人都沒有多少言權,聳肩一笑,這個話題也就到此為止,不一會兒,兩人吃過了早餐從門口出去,各自撐起雨傘,穿過人群,源賴朝創一邊走一邊將衣袖上的扣子扣起來:「事情後天做,兩天的時間做調查應該夠了,你怎么樣?」

搭檔微微蹙著眉頭,目光掃過雨幕繚繞的塞納河:「確認任務,然後去掃墓。」

「納塔麗的?」

「嗯,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做,一般要注意點什么?」

「掃墓……就是打掃吧……」

「嗯,打掃……」

「送點生前喜歡吃的東西……」

兩人在路口停下,看看身邊的行人,彼此都有些好笑,說起來誰的手上都收割了三位數以上的生命,掃墓這種事情居然一次都沒有做過,不過想來也是正理,掃墓無非就是打掃。搭檔點著頭,咀嚼著話語中的涵義,隨後指向左邊的轉彎,源賴朝創則指指右邊,兩人轉身分開,走出幾步,源賴朝創聽得身後傳來聲音:「呃,我說……」

「什么?」搭檔在幾步遠的地方看著他。

「個人意見,如果真有什么重視的人,另外再找個女人讓大家看見不是更好?」

源賴朝創點了點頭:「轉移目標?」

「轉移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