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戲里戲外(2 / 2)

大明春色 西風緊 1618 字 2020-11-24

朱高煦苦笑了一下,一股心酸冒進了心頭。

若非他也嘗到過愧疚與罪惡感,又怎能理解此類感受當年他的錯更徹底,因為賭博幾乎弄得家破人亡,這責任完全無法推卸,鐵板釘釘是他的罪;面對內心的愧疚,以及家人的指責,他怎么也找不到、哪怕歪理來原諒自己。

他當然無從解釋這一切,只能說:「全都是我猜的,不一定對。」

郭薇卻一副深信不疑的神情:「臣妾覺得,真的就是這么回事呢。」

朱高煦嘆了一口氣道:「照這樣的理解,一切猜測就能自恰了。陳仙真一面想自毀,一面又想在靈魂上自救。她若是為了國家舍身,安南國歷史上的二征夫人就是她的榜樣,所有人的道德指責、便也不存在了。」

他想了想又道:「陳仙真聽說阮景異沒死,上來就想借朕之手、除掉阮景異,原因可能一是怕阮景異投降後出賣她,讓她無法取得朕的信任,畢竟阮景異很了解她是甚么人;二是純粹因為仇恨,想阮景異與她同歸於盡。」

朱高煦說到這里,神情一變:「陳仙真家已失去一切,她想做這件事,背後若無一個勢力支持、恐怕連東關城的都督府也去不了。這件事里,最不無辜、最壞的人,罪魁禍首應該就是黎利此人作為朕的敵人,一點風度也沒有,簡直是毫無底線不擇手段」

郭薇好言勸道:「聖上息怒,別為了個壞人,氣壞了龍體。」

朱高煦深吸了一口氣,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此人在安南國的聲望不斷升高,有很多人投靠、尊崇他。或許他是安南國的英豪,但敵之英豪、便是我之仇寇,朕一定要想辦法除掉他。」

他說罷,轉頭看到郭薇,這才有點歉意地說道:「朕不該把煩惱帶給你的。」

郭薇溫柔地笑了笑,又搖了一下頭。

朱高煦道:「太祖定下後宮不得干政的祖制,薇兒沒有掌握國家大權,便不必為這些軍國之事煩惱。若是你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比較滿意,朕便很高興了。」

郭薇道:「臣妾得皇後尊榮,自當輔佐聖上內事,為聖上分憂,為天下婦人之表率。」

朱高煦看了一眼只剩很短的殘香,這已經是第二支。他便雙手一拍大腿,人站了起來,說道:「咱們去聽戲罷。」

二人走前面,太監們跟隨在後。朱高煦走到門口時,忽然想起了胡醯睦硐耄褐灰廊松僖恍純啵詡11牡哪攴薟恢劣詼死荒野,豐收的年份溫飽勉強能維持。

此時此刻,朱高煦忽然覺得胡醯摹凹跎僂純唷鋇惱治理想,似乎也並不容易。

大廳里的戲台子上,教坊司的樂工已經准備好。戲台對面擺著一些椅子、幾案,正中間的位置給朱高煦與郭薇留著的。沐蓁、妙錦、姚姬等一眾妃嬪,都紛紛起身屈膝執禮。郭薇是名正言順的皇後,地位是服眾的,加上郭薇平時也沒排擠大伙兒,所以美人們都投來了微笑。

郭薇招呼道:「你們坐罷,今日便是圖個樂子。」

她又招手道:「瞻壑,到母後這里來。」

朱高煦一時興起,忽然看向杜千蕊道:「要不淑妃先給咱們唱幾段,寧王譜的牡丹亭。」

杜千蕊起身,低頭看著自己的淺紅襦裙,說道:「臣妾都沒有准備呢。」

朱高煦微笑道:「今日反正沒有外人,沒事。」

杜千蕊有點不好意思地屈膝道:「臣妾遵旨。」

內宮監太監黃狗,急忙小跑著到台子邊上,低聲吆喝道:「牡丹亭,准備好樂器。」

杜千蕊端庄地走向戲台,走了一段路,又轉身對朱高煦道:「臣妾許久沒練習,可得嫌丑了。」

朱高煦隨口道:「我反正不太精通,只是覺得聽戲是高雅的節目罷了。」

頓時周圍一陣笑聲,杜千蕊臉頰微紅:「聖上真會開玩笑。」

這時朱高煦才醒悟過來,在這個時代,戲曲真的是大眾節目、最俗的娛樂方式之一。

高雅的東西、似乎只是已經被淘汰的舊物罷了。畢竟不接地氣,才顯得高雅有文化;但文化與人息息相關,若曾經完全沒有人氣的東西、又不能稱作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