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戲里戲外(1 / 2)

大明春色 西風緊 1618 字 2020-11-24

</br>在這樣的好時節,春耕已經過去、夏忙還未到來,天氣暖和陽光明媚。為天下榜樣的皇帝皇後,此時偶爾來到漢王舊府、有個閑暇,並不為過。

皇室家眷們在後園子里玩耍了一陣,又來到了戲樓。只待飲茶休息一陣,便能欣賞教坊司准備的戲曲了。

朱高煦也過來了,他正與郭薇在一間上房里坐著;妃嬪們也在戲樓的其它房間,有人侍候著。可是朱高煦有點走神,忍不住猶自尋思著、先前陳仙真和阮景異的事。

兩人坐在太師椅上,隔著一張小小的木茶幾;而太監曹福已經回來了,另外侍立的太監還有黃狗。

這時郭薇小心地輕聲問道:「聽說安南人陳仙真又到了京師,她惹聖上不高興了」

朱高煦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郭薇。

郭薇似乎對此事有些關切,但又表現得毫無責備之意。畢竟按照皇室的道德,皇帝需要廣施恩露、皇嗣昌盛,而皇後不能善妒。若以後世的情感忠貞,套用現在的規則,那是完全說不通的。

「朕下了旨,把她送去鳳陽。」朱高煦道,「本來不想讓她受困於此,想給她自由,結果她又跑了回來。」

「啊」郭薇頓時一臉不解與詫異。

朱高煦看了一眼牆邊點著的一根香,按照安排,大伙兒要休息兩根香的時間,才到大廳里去看戲。於是朱高煦便把陳仙真與阮景異的事,從頭到尾大致說了一遍。

良久之後他說完了,心頭的戾氣也彌散開來,便又不禁說道:「陳仙真想謀刺朕、或是有別的不軌企圖,但她不是最可恨的人,最讓朕憤恨的人,是黎利」

郭薇道:「聖上認為,黎利是幕後指使者」

朱高煦道:「多半是他。現在安南國的叛賊余孽,大多都只想保命,唯有黎利還在積極活動。」

他想起了甚么,馬上又回顧左右道:「此事沒有證據,你們都不能坐實陳仙真的企圖。否則此事的後果會擴大,毫無益處。」

兩個太監忙抱拳道:「奴婢等遵旨。」

郭薇輕輕側頭,一副認真想事情的模樣,她又問:「臣妾不明白的是,陳仙真為甚么要聽命於黎利,她為甚么要做這樣的事啊」

朱高煦沉吟片刻,說道:「她長期受困於一種心理陷阱,有自毀傾向。因為想擺脫世俗的輿論譴責,所以又想做安南人的英烈義士,以得到一種人格上的自我救贖。」朱高煦說到這里,又加了一句,「不過這些,都只是我猜的。」

郭薇十分無辜地看著朱高煦,哭喪著臉道:「臣妾完全不明白。」

朱高煦看了她一眼,說道:「薇兒這樣挺好的,沒有那般糾葛的痛苦,性情寬和平靜,也能讓身邊的人輕松愜意。人生就幾十年,何苦與自己過不去」

郭薇卻執拗地說道:「可聖上能告訴我,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嗎」

朱高煦尋思了一會兒,耐心道:「阮景異覺得他一顆赤心被捅了一刀,但他用一種自我犧牲的代價、實際對陳仙真造成了情感綁架和道德綁架。」

郭薇的眼睛很明亮清澈,她十分認真地聽著朱高煦解釋。

朱高煦見狀便繼續道:「簡單地說,阮景異曾為了救她的性命,把自己的爹也害死了。如此嚴重的付出,而且當時風波很大,知道此事的安南貴族應該不少;陳仙真還能償還阮景異么」

郭薇皺眉道:「阮景異對她那么好,她不該感動感恩嗎」

朱高煦搖頭道:「如果這只是童話如果其它的一切都很完美,說不定倆人會有好結果。但是,陳仙真似乎完全不喜歡那個人,起初好像很厭惡他的相貌、舉止、性情、品行、身份;卻因此非得與他糾纏一世、受他控制,而陳仙真又很傲氣,你說她能好受么」

郭薇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

朱高煦接著道:「若是阮景異再每天苦大仇深,痛苦陰郁;那陳仙真就會有罪惡感、以及極大的愧疚。阮景異似乎從小性格便郁郁寡歡,朕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總之他把自己的苦難,責任轉嫁到了陳仙真頭上,卻並不自知。」

他停頓了一下,慢慢說道:「而安南國的文化、道德,深受中原的影響,所以名聲應該也很重要。這事兒便不只是他們倆人的事了,陳仙真作為陳氏宗室,世俗也會對她的道德、進行評價論斷。

時間一長,陳仙真長期不斷地受到壓力、負擔,以及情感索取。她在內疚中,產生怨恨,甚至仇恨,便不是很奇怪的事。」

「臣妾好像有點明白了,聖上說得有道理。」郭薇點頭道,「要不是聖上說起來,臣妾便完全想不到。您真是明察秋毫,怎能看透人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