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還是活著(下(2 / 2)

唐殘 貓疲 2003 字 2020-06-22

聚在帳下的諸多將屬也是行裝不一,有帶盔穿甲的,也有戎服紗帽的,亦有做官服打扮的,還有璞頭長衫的常裝,富家翁式的錦袍套在身上,更有多種胡亂混搭在一起的風格,他們就這么松散、閑跨的汲汲站了一堂。

但在他這種無形的氣場和威勢的影響下,作為他的諸多屬下和部將,無論是生的清奇俊秀還是長相威猛雄壯,或又是英凜矯健,或又是鷹視狼顧,或又是滄然老成,穩重沉厚;只要和他站在一起,都不免成為某種意義上的最好襯托或是花配綠葉一般的背景。

「黃王。。。」

最後,還是一名新晉的將官打破了這片持久難耐的靜默。

「都說多少次,莫叫黃王之號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黃巢,驟然轉過身來打斷他道。

「某家起兵不為王侯之尊,乃為無數走投無路的黎庶應時請命。。」

「是為稱某(沖天)大將軍或是(百萬義軍)都統即可。。」

「是,大將軍」

這名年輕的將領有些汗顏的道。

「話說。。」

黃巢繼續詢聲到。

「三門內外的榜告之下,依舊寡有士人、學子來投么,」

「目前只有聊聊不過十余之數,」

年輕將領小心謹慎的應道。

「而通過鄉舉的就一個,還是個半老塾師了。。」

「實在有些不堪所用,更別說分到各部所屬了」

這個明顯還在意料中的結果,卻讓這位義軍之主不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感覺上甚至比在大庾嶺遇上官軍的圍追堵截下,屢戰屢敗而麾下各部相繼潰滅、離去或是降敵,還要更加讓他憂心的情形。

因為,在義軍之中並不缺乏輕生忘死敢於拼命的勇士所屬,也不乏慨然赴死舍生取義的豪傑之流,更少不了於戰陣脫穎而出的年輕後進;但是卻唯獨在事務和文治方面,奇缺各種撰寫文牘、經營錢糧、整理庶務的應時人才,以至於他的大將軍府名下空有大把的佐僚、屬官的名頭,卻沒有幾個是實至名歸的存在;

甚至於如今他的掌書記,居然是他才讀過蒙孰的外甥林言,所暫且充任起來的;而其他的主簿、書典、參事、參軍什么的名目,也是從各行各業里裹挾、拉人過來,權且湊數而應對一時的貨色。

「那就加緊整頓軍紀把。。」

他突然轉而言他道。

「你們莫以為我什么都不知。。。私底下做的事情」

說到這里,他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從嘴巴里擠出來。

「我讓人稍稍善待沒有官身的士人。。」

「結果這些殺才,就是提刀上門加頸,或是綁了全家老小,。。如此善待這些士人么」

「此類還想把義軍的名聲,給再敗壞到什么地部么。。」

說到這里,黃巢突然想起了什么緊聲問道

「關於晁官所部,在甄義坊大肆搜殺的後續處置如何了。。」

「期間死者逾百,傷者數百,已經做安撫和補償下去了。。」

另一名稍微老城一些的將領,乘機稟告道。

「所部將士也各領過責罰和刑處。。」

「余下唯有領頭晁郎將人等處置,尚待軍府議決。。」

然後,底下的軍將們已經是紛紛開口表示道。

「軍令就是軍令,沒有規矩,怎成方圓」

「軍府既已下令封刀,他卻另開濫殺之端。。」

「須得重做處置,不然城中好容易按下的人心,又要浮動起來了。」

「都是殺盡胡兒,他卻把小半坊的漢家都給殺的七零八落了。。」

「還有當場拷問凌逼的諸多罪跡。。附近人家才方助過義軍殺胡呢。。」

當然,也有不同的一件和為之求情的人。

「且聽我說上一句呢。。」

「晁郎將和他兄弟,可是冤句縣出來的老人啊」

「常隨帳下廝殺大小上百陣了,能不能稍加寬免一二。。」

「許其將功贖過的一線機會。。」

「那就廢其職銜,所部交管本陣,就此充入敢戰隊以白身效贖好了。。」

「這會不會太重了些,冤句出來的鄉黨和來兄弟,可是死一個就少一個了。。」

「那黃。。王。。額不。。大將軍的大業呢。。」

「難不成也能打個商量和折扣么。。」

「好了,我的計議已定,那就毋庸多言了。。」

「告令全軍,引以為警吧。。」

然後,黃巢才暗自微微吁了口氣,這才打下了廣州城,被捏合成一團的義軍內部,各種大小山頭和鄉黨派系又開始籍此冒頭出來了,迫不及待的現實各自的存在和影響了;這番改換天地代補人世平均的大業,也才走出沒有多遠了。

因此,真正讓他籍此下定決心的整頓軍伍的,其實是他的所察覺的另一個事態和發展的趨向。

各部人馬在這廣州的繁華富邑里待的已經久了些,也該征發起來動一動了;不然很容易就開始忱於安樂而逐漸不堪攻戰征伐了,就像是當年王仙芝攻略鄂州失利前的舊事重演跡象;;另一方面,也給四散於嶺南道五府及各州縣的官軍殘余更多喘息之機,乃至由此連成一片卷土重來的外在威脅和潛在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