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政亂人思變(2 / 2)

唐殘 貓疲 2156 字 2020-06-22

「如今更是自言老邁且風痹日重,無力領軍討賊;現今只能自保一方而不敢擅專;其它地方還請朝廷命令各地及將士加強戒備,奮力抵御。。。」

「要說他當初勸退朝廷各路兵馬的時候,怎么就不見得如此『謙讓禮順』呢」

「那朝廷的一向支應怎么辦,百官的糧料俸祿、關內諸軍的衣糧賜和行裝錢,拱衛各鎮的例行撥付和恩賞,又當如何著落呢。。」

「無非就是開源節流的手段而已,大中、咸通年間,又不是沒有過聖主帶頭消減用度,百官減祿備賊的舊事。。至於開源。。」

「難道那位盧大相打算效法乃祖上,再開《南郊敕》。。。」

「《南郊敕》又算的了什么;經過了大阿父的那些手筆之後,如今京中的邸店、質鋪、錢櫃和行棧、轉房,東西市里的行商坐戶,尚有多少可以繼續搜括的漏網之魚么。」

「我聽說乃是有意請聖主重開斜封敕故事,准許天下軍民百姓輸粟報國,以其多寡授予相應的品秩、爵祿和職事。。」

「又令京中但凡遷轉新職,或是放官外任者,都需以品秩和職事來輸錢報效呢。。」

「這這,這不就是恆靈之主西園賣官的故智么。。盧子升也太不講究了,這是為了保住權位而慌不擇路了么。。」

「你難道不知道的么,那東都。。。」

這時候,卻是有一名奔走往來堂後官之間的役使,摸門貼牆的走了進來,對著其中一位小聲的交代了幾句。然後就見這名山胡須卧蠶眉的朝臣,不由大聲對著左右宣布起來:

「大阿父已經說動了聖主,由政事堂值守的豆盧相公發出堂貼,召喚鄭留守和崔分司,以備君前軍國訾議和討賊要略呢。。」

「濟時相公和崔菩薩(殺生)要回來了?」

眾人不由的面面相覬覦到,卻是在各自臉上看出諸如幸災樂禍、悵然落失,驚慌失措;或又是期許依然、有所振奮乃至的復雜表情來。

。。。。。。。。。。

「黃王希望盡早舉辦婚事,以為振奮人心和鞏固盟誓。。」

而在江寧城中,正在接收和整編一股股敗退下來義軍的周淮安,突然接到類似的消息直覺有些驚訝和錯愕;隨即就吩咐道

「聯系得力人手和內線,不要吝惜金帛和好處,想辦法在宣州軍府那邊盡量打探一番。。」

然後,他卻又在意外和揣測之余突然產生了一個不算是空穴來風的念頭。

「也許該思量歸去之事了。。」

因為他突然有些回味和反省起來這段時間的作為種種。自己出來的初衷不過是為了推動和促成義軍主力的北伐,並且進行相應事態的布局和謀劃。但是身在此山中卻不免一葉障目,深陷其中難以自拔而渾若未覺,在這里已經盤恆的夠長時間了。

雖然還有來自江陵方面的水陸輸送便利的支持,但是距離廣州所在嶺外地盤卻是有些遠了去了;哪怕是通過路線最近的韶州、虔洲、撫州、饒州、宣州一線來傳達消息,怕也是沒有大七八百里的距離。

而且其中還有相當的地段,是處於土團或是官軍殘余占據的危險區域,根本無法提供穩定的輸送往來渠道。至於通過江陵的長江水道,折轉到岳、潭、衡、郴、連,最終越過五嶺之一的騎田嶺,抵達嶺外更是要繞上一個上千里的大圈子。

相應的民力、物力和其他資源的消耗可以說是與日俱增,而直接或是間接的所獲卻是在逐漸的遞減;畢竟,來自各部義軍的購買力和戰利品的存量,終究是有所上限而不是源源不絕的。

雖然以嶺東所在珠江流域和潮汕平原,目前從賬面數字上看尚且可繼續維持和供養,持續若干年的作戰所需;但是卻要考慮到將來遇到災荒和其他變故的應急手段,斷然是不能將儲備給耗用道危險水線以下的。

而在這出陣的其間,正在進行後續改造工作的嶺西各州,因為與本地土蠻、豪強積累下來的矛盾激化,而再度發生了好幾次騷變;甚至有一處新設立的屯所被搗毀和焚掠,只是都已經被來自廣州方面的後援給鎮壓下去。

而在湖南境內,除了水陸沿線控制住的重點要沖和大小城池以外,各地尚有好些尚未收拾干凈的土團和山夷,甚至盜匪、流寇的殘余,在保持零星的活動或是暫時躲藏起來。需要進一步的追加投入的力量,同時建立更多的屯所和編管地,來分割和封鎖其活動的范圍和藏身的區域。

而來自北面的官軍雖然被境內的騷擾攪動的焦頭爛額,但是一旦得到朝廷方面下定決心不遺余力的支持,依舊是不得不要面對和正視的威脅。

而占據了湖南西部幾個州的地方勢力,雖然目前礙於相互牽制而有求於外的大勢,明面上正在向江陵有所示好和互通往來,但是一旦情況有變或是看到足夠利益的話,保不准他們會采取怎樣的舉動和行為來。

因此算起來,江陵這個北上的橋頭堡和前進基地的核心地帶,也不見得是如何的保險和萬無一失了;但是就算想要藉故班師的話,也不能隨隨便便的說走就走。

背盟坑人自壞名聲和口碑還在其次,關鍵是前些階段以來義軍在江南各地,所積累起來的優勢和上風卻是不能夠這么白白放棄掉的。或者說將局面推動和催化到現在這個程度,太平軍已經沒有那么好抽手而置身事外了。

就算是將來想要回歸,最起碼也要官軍和地方武裝的有生力量,給打垮或是打痛了才有可能獲得一個從容安排轉進的空窗期,和來自名聲上的足夠威懾力。

這就需要放棄原本隨義軍大流大流一起見機而動,只偶爾在關鍵點面發揮作用,其他時候悶聲發大財的策劃和打算;采取一個短期內更加具有積極主動性的戰略策劃,和戰術層面上的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