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各般(下(2 / 2)

唐殘 貓疲 1855 字 2020-06-22

「快快,都把人手給聚齊起來。。」

辛約不由面色如土的想要招呼李隼一同進退,卻發現對方早已經跑的不見蹤影了。

然後,他們正在圍攻的土丘上,也突然火光蔓延起來。然後,又在濃煙滾滾之間順著不平整的坡度紛紛滾落下來了,轉眼之間紛紛彈跳四濺這火花,滾落到那些集結和圍攏在坡下的人馬,將他們給沖到七零八落。

而緊隨在這些裝滿草料塊和其他易燃物的車輛,所改造而成臨時滾火車的而來;還有從山丘上得到信號而里應外合沖殺下來的殘余太平軍別遣隊士卒。

在濃煙烈火的掩護之下,口罩這沾濕布條只露雙目的他們,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在這些已經潰散開來,毫無斗志和士氣可言的敵軍當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大肆殺戮著,就仿若是要將這兩天被追殺和圍攻的怨氣,全部發泄出來一般的勇猛。

當天色完全放黑,而山丘下被重新點起連成一片的火光照亮時;這出戰場中的大多數戰斗也已經結束了,只剩下零星負隅頑抗的喝罵和補刀的慘叫聲。

而在上百名結陣以對的部下簇擁當中,纏吊著膀子的校尉張東也在不失警惕而戒備的,打量著這支突然出現的援軍;他們都穿著赭黃色戰袍和披風,頭戴壓耳卷邊的盔子,騎著的馬背上也是用彩色綢布罩著;

上面已經沾染上許多深淺不一的血跡,看起來既是氣派又是威風凜然,赫然就是張東曾在江州各路義軍會盟時,所見過幾次的大將軍府仗前衛士的打扮。

只是前來救援的會是大將軍府的人,倒是讓他很有些意外,又有幾分警惕和猜疑起來。只是沒等張東多想上更多的東西,對方的陣列之中就策馬走出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來,用一種一絲不苟的聲線喊道:

「四月十七日,口令。。」

「大吉大利。。」

張東身邊的旗牌官連忙喊道

「今晚吃雞」

對面的陣列中亦是響起相應的回復。剎那間兩只還算是涇渭分明的隊伍,剎那間就放下了武器和戒備,而交匯在了一起化作大聲的相互問候和迫不及待的交流聲。

「趙都尉。。你們可是來了。。」

張東先按照等階行了一禮,才用輕松下來的語氣道。他與對方都曾是遠戍南疆的長征健兒出身,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額舊識了。

「張校尉。。我可是有太多東西要詢問你了。。只是眼下並非合適場所。。需防這些賊人尚有後手和變數。。」

趙引弓回禮之後亦道。

「對對,都尉所言甚是。。別光顧著敘舊了快把山上的人都給我喊下來,火速離開這一出險地才是。。」

張東連忙轉身對著部下喊道

隨著山下此起彼伏的叫喊聲之後,並不算高卻占地頗大的山丘上,也陸陸續續的奔走下一些沒有武裝的人群來,卻是別遣隊里那些負責修造維護和操使器械的工匠,及其其他輔助人等。

他們就沒有普通士卒的那種堅韌和內斂了,好些人幾乎是失態的當場嚎啕大哭,或是迫不及待的找人傾訴起來。

「總計還剩下七百六十五人,全數都在這兒了。。其中樣子隊一百零九人一個都不少;我也只能做到這地步。當初事情起的倉促,,就連報信的鴿籠都丟了,是以其他就實在沒能顧得上了。。」

見到這一幕,張東不由有些唏噓的對著趙引弓黯聲道。

「你已然盡到本分就足夠了,這是領軍大人的交代。。既然當初發生的事情並非你的干系,那能夠保全下來一個就算是一個的功勞了。。」

趙引弓卻是難得寬慰他道。

「為此耿耿於懷而晝夜難寐,還不若想辦法替他們從罪魁禍首之處,把代價給加倍的找回來才是。。太平軍將士沒有輕易放棄的道理。。」

「我省的了。。」

張東聽了這話也不由振作起來;卻是眼眶中暗自有些濕潤起來。

他卻是想到了身為長征戍卒的那些歲月,因為上官和僚屬們推諉、怕事、避責的種種緣故,相繼死在難攜南荒邊鄙之地的袍澤們。又是如何的替他們有所不值,自己又是如何的慶幸。

而在山丘戰場的邊緣,擔任最外圍戒哨任務的探報隊捉生火長易大毛,也飲下最後一點辛辣的蔗頭燒;在滿口辛辣刺激下打起精神來,掃視著昏暗天幕籠罩下的原野萬物。

事實上這也是他所喜歡的執勤和任務的場景。山野中看似靜謐的夜晚對大多數人而言,無疑是充滿危險與可怖的所在;但是對於從小生活在山林里的他而言,卻是額外衣食來源的另一種風貌家園所在。

因為他可以憑借比常人更好的眼力,在這夜里尋獲和捕獵到更多的野物;所以在從軍之後也很容易就得了一個大貓兒的別號,而得以安排在充分發揮所長的位置上。

當然了,最要緊的還是可以拿到倍於當日薪餉的勤務津貼和專屬崗位補助品。其中就有他最喜歡的雜碎罐頭和魚糕、肝醬。他如此思量和回味著只覺口中唾沫愈要增多起來,忽然就覺得視野當中好像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了。

當他屏聲靜氣了好一會,才在大路邊上吹得樹枝草叢不住搖曳的夜風當中,見到了幾個不正常的搖曳和波動起伏。易大毛想了想,抓起一把碎石子猛然潑灑過去。

就在輕微而細碎的悶哼聲中,大路邊上淺淺的溝渠和長滿荒草的田埂里,幾個全身糊滿污泥的人突然就跳了起來,而像是沒有影子的烏頭鬼一般,沒命拔腿越過田野向著遠方奔逃而去。

剎那間易大毛也吹響了含在口中的警哨,然後手腳不停的取下特制的葯弩來,將凃有草烏頭和曼陀羅花汁的短矢上弦,穩穩的對著一個身影扣發出去。

之所以他此刻用上了這種帶有麻痹效果的捕俘箭頭;因為這一刻他有一種奇怪的直覺。也許自己成親安家所需的功勞和犒賞,就落在眼前這幾個明顯的漏網之魚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