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三川北虜亂如麻(續七(2 / 2)

唐殘 貓疲 1889 字 2020-06-22

然後到了近現代,想要靠石油帶來的財富,從被遺忘的文明邊緣擠回到國際社會中來的綠教信徒們,同樣也開始各種以反社會和人道為表現形式的殘酷行為藝術。

所以,當現代人在諸如巴拉米爾古城當中看到的是古代流傳下來瑰寶和人文藝術結晶;但是當年摧毀這些壁畫的王公、教長們,看的則是挑戰自己權威和宗教解釋權的天然參照物。

故而,極端派們做這些摧毀人類物質遺產的令人發指事情時,所抱有的理由和心態也很簡單。既然傳統的教義已經跟不上時代,也無法闡述和解釋這些新事物;那就想辦法毀掉這些無法解釋的事物(異端),來讓世界順應自己好了。

所以,這才有了後世流傳甚廣的那句「不肯信教也不肯去死,讓人很為難」的冷笑話來。

但是總而言之,有這么一個三觀和立場都頗為契合和近似的主筆大拿在,周淮安總算是不用再動不動要自己披膊上陣,在公務之外還得加班加點的撰寫和發表相應社論,來駁斥和糾正、引導社會風氣與輿論了。

而在城中的另一處,剛剛主持完一場談論會的羅隱,也有些疲憊的輕揉著自己額頭,回到了自己新居所的小院當中。這里距離大講習所的藏書樓和會堂,也只有一條街的距離,可謂是往來極其方便。

而小院本身背對著往來喧鬧的大街,左近都是書坊和印局、文具鋪子之類,自有一種鬧中取靜而書香環繞的的意味,在選址上不可謂是不用心了。

而院落當中格局不大卻是陳設俱全,滿是青藤和牆蔓的屋舍之中,絲毫不顯的奢華富麗卻在干凈整潔中,自有一種安寧清雅意味。只是羅隱每次踏進這里,依舊還是有一些客處他鄉、恍然隔世的噓唏和錯位感。

尤其是他每天夜里裹躺在素錦被褥里,聽著外間的更聲和漏響,感受著身邊暖烘烘的懷爐熱力,卻是總會不免回想起早年在長安時各種鮮活纖毫的生平種種。

然後每一次睜開眼來的時候,都要反復確認一下周旁的種種,並不是在自己的夢境之中;卻是禁不住眼眶和鬢發都有些濕意了。羅隱一邊思量著一邊掀起簾子,卻不由的咦的一聲。

因為在簾子後面赫然跪坐著一個身影,而用一種他有些似曾相識的磁性聲線,行拜禮道:

「奴婢雲英,奉命前來照管貴人生活起居。。還望不棄。。」

這一刻羅隱腦中像是被敲響了一個大磐而震的嗡嗡做響,胸口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莫名事物給重重捏住了似得,竟然口舌滯澀的已經說不出任何話語來了。

睹人思情,仿若是又回到了十數年前那個春光明媚、芳草鮮美,落英檳紛的上巳日,鍾陵水畔游宴中娥眉盛妝的麗人那一句戲言「羅秀才尚未脫白?」,而讓他滿心感懷的念出那首《偶題》詩:

「鍾陵醉別十余春,重見雲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我是分割線——

而在劍南道的西川之地,成都東北漢州(四川廣漢)的曠野上,已經變成了一片長達十數里連綿廝殺的戰場。

剛剛下過沒有多久的薄薄冰雪,很快就被無數奔走追逐廝殺的腿腳,給踐踏成冰冷濕滑的一片片泥濘。然後很快又被傾倒的屍體和流淌的血水給覆蓋過去,而變成灰白泛黑中的點點斑駁顏色。

而在這些屍體和血水的上空,無數奮力搖動和向前挪移著的東川軍赤炎旗幟,與護駕西川軍的飛黃旗,山西軍的青鳥旗,神策鎮軍的翅虎旗,密密麻麻的攪擾在一起,而又被爭相砍斷,摧折、踐踏在地面上。

與此同時的錦官城內,亦是一片雞飛狗跳的滿城喧鬧不止;卻是負責留守城中的神策新軍與西川牙兵一起,大索全城式的抄拿那些與東川反賊楊師立,可能有干系和勾連的巨賈、富室、大戶、官宦人家。

而在大唐天子避居的子城門樓上,翰林學士兼兵部郎中、度支員外郎張浚,對著正在饒有意味觀望動靜的唐僖宗,痛心疾首道:「聖主明鑒,此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了啊。。」

「田氏兄弟寡德無能,以私心用事而屢生變端,卻妨害的是聖主的英名和德望啊。。」

在旁的中書舍人杜讓能、翰林學士杜弘徽兄弟,亦是尤有嘁嘁哉的附和道。

「若是放任下去,劍南三川又有何處不亂;更莫說是如今行在左近亦不得安了。。」

「夠了,田公幸蜀護駕還是頗為得力的,只是區區患亂當不得什么,我還要繼續仰仗下去呢。。此事就不予追究了,但爾等也莫要再提了。。」

唐僖宗卻是有些不耐的擺手道。

這時候,一名滿身血污的小校突然策馬出現在了太(外郭)城之中,高聲大喊道。

「前方戰事告急,請求行在和節衙速速發兵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