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中國浸強胡浸滅(下(1 / 2)

唐殘 貓疲 1687 字 2020-06-22

陳景思不由的心中一動頓然定睛望去。這位朱邪大首領身穿赭色傳枝紋的寬邊大袍,而用整張毛茸茸發亮的熊皮斜向緊緊裹纏在身上,頭戴一頂羽毛飛揚的鶻尾冠;走起路來泛白的胡須抖擻,顯得格外的孔武有力。

明明是一副平凡無奇的闊臉粗眉,卻看起來飽經風霜而又堅毅如磐石的味道;筋肉泵張的粗矮身形,在舉手投足之間只有一種隱含不放的威懾力。只有在寬敞額邊的眼角處所積聚起來的皺紋,才讓人想起他已經是五十出頭的暮年了。

陳景思不由得心中恍然,這便是曾經為朝廷平定龐勛之亂出過大力,也一度令國家深以為患的前沙陀部大首領,官拜過陰山府都督、振武軍節度使,太原行營招討、沙陀三部部落軍使,賜名「李國昌」的朱邪赤心了。

但是更吸引陳景思注目的則是緊隨在他身後的青年男子;因為他穿的是一身草原上很少見的柳條細鱗甲,明晃晃的鐵當護心外罩灰黑色狐狸裘,頭上卻是一頂唐地風格的武弁冠。

青年鼻梁高聳而嘴唇寬厚;突出的下頷上胡須密布;看上去棱角分明而堅毅峙岳;自然而然讓人有一種親厚和仰慕的欲望。炯炯目光平和而堅定有力,卻無人敢於與之對視而有所自慚。

卻不知道是這朱邪氏「一門四虎子」的哪一位了。

隨後,從他身後逐次涌入的十數名伴從亦是各有異於言表的特色之處,而在氣度和身姿上都更勝過帳中大多數人一籌,而讓人很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觸。

根據左右人等的議論紛紛,這就是他這些年在山外草原上游走往來時,通過走訪、挑戰和競技等各種方式,所聚附和籠絡到身邊的一時健兒和俊傑。

其中既有盛名在外的多位射雕手,也有號稱打遍山外十八部無敵手的善撲之士,更有帳中地位最高的一位韃靼君長,也屢次籠絡不得號稱「弓馬雙絕」的一方勇士。乃至有人認出疑似在各部之間惡名昭著的巨盜之首「悲風」和「黑雲」的存在。

他們人人身穿黑色大氅而如眾星捧月一般,在滾卷而入的漫天風雪和搖曳明滅不定的通明火光中,緊隨和簇擁著前者井然有序的踏進帳來。

而又像是一股撲面而來的凜然黑風暴一般的,驚得外圍和後排的一些小頭領和酋首們,發出了連忙退倒和挪動身體,有撞翻、翻倒了案幾的持續動靜來。

一時之間,莫說是帳內諸位失聲和屏氣的酋首和君長們;就是號稱監軍數鎮而見多識廣的陳景思,也不禁有些為之失神;這就是傳說中名震代北的「飛虎子」。

彷佛是早年喪失振武軍的部眾和代州地盤,僅以身免的慘痛失敗,並沒有對他留下任何的打擊和挫折;反而是激起了愈挫愈勇的另一面,又經過塞外的風霜雨雪,打磨和礪出隱含不露就能讓人望而生畏的氣質和味道來。

總而言之可以歸結為一句話,真是好個氣度不凡的「奇男子、偉丈夫」。這時候,居於前首的朱邪大首領轉頭看了他一眼之後,這種攝人心魄和凌逼帳內的氣場和勢頭才驟然消弭不見了。

努力保持著面不改色的陳景思,這才在暗地里重重吁了一口氣;這就是自咸通、大中年間平定的龐勛之亂以後,讓朝廷曾經深以為患,而專門設立代北行營,勞師動眾數載進行征討的沙陀部首領父子。

要知道,自從在沙陀、黨項、退渾(吐谷渾)各部當中甚有恩義和威望的,故代北行營都統李琢亡故之後;朝廷並不是沒有對避逃和潛匿在陰山以北韃靼部的朱邪父子,采取過後續鏟除的手段。

但無論是身負使命和懸賞的游俠兒、亡命、刺客和死士,還是專門招撫山外部眾以厚賞捉拿相應人等的使者,派了一批又一批的,卻始終未能奈何的這兩個朝廷通緝的「罪魁禍首」。

現如今,更要是要努力籠絡、寬赦和起復對方,意味來年開春的出兵討賊和勤王大計。這不由讓陳景思心中恍惚過一陣深沉的悲嘆和哀傷來;

曾幾何時煌煌天威的大唐,就變成了如今這副遍地賊寇而無計可施,而只能通過不斷自損威儀的赦免和招撫昔日的叛賊,來對付、維持和挽救一時的局面。

盡管如此,他在這里還是那個代表大唐天威和體面的唯一時節;雖然做不得陳湯、班(超)定遠一般的人物,但也以蘇武、張騫的氣節自比;斷然不能在這些速來畏威不懷德的蠻夷酋首面前,對著真正謀求的目標有所退讓和妥協了。

然而,還沒等他思量好如何暨此開口就驟然突生。那些黑氅伴從突然左右一分,就有兩個血糊糊的人形,被扯著發髻丟在了滿是污穢與油垢的帳毯地面上。

在場會宴的君長和酋首們也再度爆發出一陣嘩然和喧囂來。

「朱邪氏!!!」

「沙陀頭領!!?」

「黑鴉兒!!!」

「這是什么意思?」

「你們竟敢。。。。」

「朱邪翼聖,你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