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近聞群盜竄諸鄰(續二(1 / 2)

唐殘 貓疲 1924 字 2020-06-22

對於林深河來說,能夠讓他放棄後方相對優裕而安逸的職位,而自我放逐式的請求外派奔走冒險,也只是為了遠遠地躲開家中可能發生的那些煩心事了。

要知道,比起家中有一個從小到大事事依戀兄長,而對於一切女性充滿警惕和戒懼的小妹,更加令人頭大和煎熬的,無疑就是另外一個表現精明干練,事事都無微不至的關心體貼,卻又仿若在逼你做出某種表態的義妹了。

而這小半年在蜀南和黔北之間奔走往來的歲月,讓他飽經風吹日曬雨淋的就像是個地道夷人似得,讓人根本看不出來原來的的樣子。當然了,由此取得的成就也是頗為豐碩的。

作為商椎局的秘密代表,他這段時間不但以武力威懾做後盾,以峽江道各州的鹽產為武器,從黔東交涉取得了蟲蠟、皮張、豬鬃、桐油、木油、硫磺、五倍子、生葯諸多物產的專營權益。

還同樣用鹽巴供應來分化瓦解,盤踞在瀘州、戎州一帶的武都夷和納溪蠻、長寧蠻各部;進而設計搶奪彼此的隊伍,而調撥起相互的爭端和仇殺。

乃至收買當地的瀘水蠻,攻入其後方相對空虛的洞寨山邑,虜獲了大批老弱婦孺後,再當作鹽資轉賣到渝州境內來。

因此根本不費一兵一卒,昔日高仁厚在瀘州境內召集起來的,以山峽之險曾經給順水西進的太平軍造成很大麻煩的諸蠻聯盟,就此土奔瓦解而自顧爭斗和仇殺無暇了。

瀘州的障礙既已不復,然後就是針對榮州公井縣(今自貢市)的攻略手段了。屈從行的那些舊部在打戰上固然是一團稀爛,但是論起到處流竄的破壞和擾亂手段,卻還是做得不錯。

因此,榮州境內許多古老的自留露水井,都不免慘遭他們的毒手;井架和煮鹵坊被焚毀,工匠被擄走或是驅散,就連井口也被用石頭和泥灰封死起來。

因此,如今在蜀地嚴重缺鹽,而民家飲食皆是淡而無味,身體浮腫遍地可見的情況下,所謂針對淪陷區的封鎖和禁絕令,也就成為了一紙空談。

另一方面,則是由此引發蜀西各州的一系列動亂和騷變。主要是源自昔日蜀西之亂五大首領被招降的余黨和部眾。

雖然被高仁厚招撫後以村寨為單位就地安置,並委派了相應的守官和柵使,但是大多數人相應生活境況並沒有得到過多少改善,也就是勉強度日而已。

尤其是當占據東川的高仁厚與西川節度使陳敬瑄部,在成都以北開展大戰連場之後;南部各州那些高仁厚安置和分派的官吏,也不約而同遭到了刺史們殘酷的清算。

而當初許諾的免除三年賦稅徭役約定,也就執行了半年就被徹底廢止了;再加上民間公開售賣的鹽價已經高漲至一斗八千錢,而且還時斷時續的供給不上。

許多吃不起鹽的百姓,不得不去熬土取膏以為佐味,結果中毒浮腫如豚者比比皆是。所以鄉野間各種民情沸怨,遇上了外來的誘因之後就如干柴烈火一點就著。

許多地方幾乎是整村整寨的在同樣朝夕不保的守官、柵使帶領下,重新嘯聚為匪亂或又是公然抗拒起官府的號令來。甚至是殺死殺傷下鄉征募的胥吏和官兵。

然後,這些嘯聚為亂或是自據一方的蜀南村寨勢力,也就成為了打通瀘州內江水道之後,相繼販運北上的太平軍鹽船的最好潛在市場和客戶了。

現如今,就連這位已經政令不出州城附近的新任眉州刺史馮涓,也找到了他這個黔北專門販鹽的「林棟蠻」。

這樣,也就意味著一個深入西川腹地收集情報的門路和渠道了。想到這里,林深河刻意用口音濃重的腔調故作踹踹道:

「明府貴人在上,可有小的效力之處否。。」

在雲海蒼松的壁板背景前,一身淺緋袍八字須面容光凈的刺史馮涓,也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名服色竣黑的歸化蠻人,好一陣子才矜持的開口道:

「你這夷兒。。能為本府弄到多少鹽貨呼。。」

「小人往來黔中、蜀地之間,小有四十五馱的馬幫可用。。」

林深河卑微又矜持道。

「本府所言,可不是那種豬狗才吃的土鹽,或是應付寒庶之人的灰石鹽,要的是涪江一帶所出的泉頭鹽餅。。」

馮涓皺著眉頭道。

他需要如此屈尊紆貴的接見這么一個來歷可疑的蠻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蜀都城中也已經開始缺鹽,需要他的後續報效手段。

而另一方面他已經為這個職位向田令孜兄弟,付出了一大筆的獻金,至今還沒能撈回多少本錢來。然而,派出稅吏的征收手段屢屢受挫。

而州下的團結兵大多數都被西川節衙,調集到成都去協戰了,剩下的不足以討伐那些地方自立的村寨,所以他需要開辟一個能夠弄錢的新門路。

「不敢相瞞,這卻是有些難度了。。」

林深河亦是故作為難道。

「可有什么困難之處?。。且說聽來。。」

馮涓卻是敏感的注意到言語中不是不能,而是有些難度而已。

「那可是賊軍治下方才得以產出的,各地官軍一貫查禁極嚴,沿途又有盜匪橫行,動輒就是身死貨沒。小人實在不敢以身犯險啊。。」

林深河頓時做大驚瑟瑟的苦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