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近聞群盜竄諸鄰(續二(2 / 2)

唐殘 貓疲 1924 字 2020-06-22

「那我若是許你以權宜之便呢。。報個價錢出來便是了。。」

馮涓不屑的挑起眉頭,這就逐利之徒的欲擒故縱么。然而他還不得不耐心捏著鼻子用他,因為偌大的蜀南之地居然一時間別無所選了。

「說到底,這也是為了西川節衙做事。。若是能辦好了差事,說不定還能特許你一個前程和出身。。來人。。」

隨著他的呼喚聲,就有奴仆送上來一盤青藍色的袍服,然後馮涓才繼續開口道:

「這就是從九品上的從事袍服和告身,只要你用心做事,便就把你的名藉登入版籍又如何。。此外,我再給你五百段蜀錦,以為定例。」

「這。。。實在太過抬愛了。只是,。」

林深河故作為難又心動不已的嘆氣道。

「只是光在瀘州合江口當地的價錢,就已經賣到了了;兩匹絹半一石的價碼了,這一路過來的花銷和打點。。怕是不能令貴人如意了。。」

「我不管這些,只要你三日後能給我帶來五百擔鹽餅,莫說這告身便是你的,便就是西川陳節帥哪兒,也可為你引薦一二。。」

馮涓不由分說的厲色寄身道:

待到唯唯諾諾的林深河退下之後,才有一名幕僚走上前來小心問道:

「府尊,難道真要給彼輩保舉出身,還引見給節上么。。」

「這也是無法可想的事情了,高仁厚那廝第四次圍了錦官城,如今正在墨池灌園停駐。。城中將士糧未食盡,但已經缺鹽的厲害。。」

方才還是威嚴有加的馮涓,此時卻像是戳破的皮囊的一般泄氣道

「就算此輩可曾與賊有所勾連,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若是西川鎮不保,你我還想得以善存己身么。。賊軍可是遠在渝州,高仁厚卻近在眼前啊。。」

當然了,他還有不方便訴諸於口的內情,就是他受命為眉州刺史任上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肅清前任高仁厚的余黨和影響力。

只是他做的是在太過出色了,以至於許多地方都嘯聚為匪或是封山自據,讓他這個刺史只能在幾座縣城內,保持最後一些殘余的影響力。

所以他也迫切需要來自峽江道輸入的鹽貨,來拉攏和團結那些地方的豪姓大戶,為自己的施政手段張目和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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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例行游覽會稽城中古跡,並且醞釀一些可以題留(文抄)下什么大作傳世的周淮安,也再度接到了一個比較意外的報告。

居然在城中捉住了准備出逃的明州刺史鍾季文;這無疑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好消息。至少相比至今行蹤不明,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逃了的董昌和蔣環,多少還是有點用處的。

比如在後續針對明州的攻略當中,無論是活生生的目標還是首級,都可以有效打擊相應殘余勢力的士氣和斗志、對抗決心所在。

這個結果,也體現出了這個亂世當中,各個應時而起的草頭王勢力,普遍根基不穩和實力虛浮的嚴重弊端所在。

他們往往以鄉黨、宗族為紐帶,或是鹽梟、鹽戶、私販、水寇、海賊、船民等相應的灰黑色利益團體為基礎,維持一個橫行鄉土武裝集團,最終驅逐或是取代官府的存在。

在短期之內可以靠暴力的聚斂和裹挾手段,迅速發展壯大成為一方勢力,然後又相互兼並和接受地方豪姓、富戶等鄉土武裝的投奔,最終獲得一個像模像樣的政權架構。

但是實際上除了保鄉守土的模糊概念和空泛口號,以及靠暴力殺戮和剪除異己所營造出來的威懾力和內部制衡之外,就再沒有多少長遠的規劃和穩定的治理方略。

正所謂是順風的時候,是頭豬都能在風口上飛起來一躍而就;但是一旦遇到稍大的挫折和失敗,就馬上牆倒眾人推式的迅速崩解離析了。

而比起至少是地方世代大豪出身的董昌,或是海商世族的蔣環;出身海寇兼私販子而據有明州一地,看起來實力更強的鍾季文的根基,無疑要更加淺薄的多。

所以,董昌和蔣環在戰敗之後至今未曾尋得;而鍾季文這邊一旦遭到接二連三的慘敗,殘余的手下就各種異心橫生,而打算把他賣個好價錢了。

周淮安為此還在城中的俘虜營中,通過隨機抽查訊問的對象,為軍中將官和即將委派到人的官吏們,專門上了一堂現身說法的實踐課。然後又引申出了一個問題?

話說,怎樣才能提高新占領區域內人們普遍的幸福感、感激率和接受度呢?當然是先要盡可能的壓低所有下限,確保一副不惜一切要斬盡殺絕的態度來。

然後又有足夠的暴力機器和執行力,令人覺得實在是無力抗拒又走投無路了;然後再稍微高抬貴手一線,自然就會生出感激涕淋的反差和劫後余生的慶幸心理來。

現在這種壓低下線的事情,已經被不擇手段的鍾季文給做了,所以周淮安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被壓低了心理預期的城中士民感激之情好了。

雖然這種東西持續不了多久,但對於眼下的局面和後續推動的事宜,還是多少有那么點好處。只是周淮安在本城的考察試點還沒有多久,攻略明州的戰役就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