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坐將文教鎮藩維(中(1 / 2)

唐殘 貓疲 1800 字 2020-06-22

勝敗兵家事不期,

包羞忍恥是男兒。

江東子弟多才俊,

卷土重來未可知。

《題烏江亭》

唐代:杜牧

——我是分割線——

而正當江淮爭戰正酣之際,在西川腹地的成都平原上,亦是到處兵火橫行後留下癩痢一般的瘡痍。

在岷江流域灌溉之下,曾經「水旱從人,不知飢饉」的天府之地,經歷了冬春之間往復拉鋸式鏖戰之後,此時也已經變成了處處烽煙,遍地殘敗與荒廢村邑的人間地域。

更別說曾經環繞成都的名勝之一——錦江春色,也被漂浮和填塞在河道當中的屍骸,還有其他腐敗的廢棄物,給變成一種不健康的渾濁色。

而環繞在飽受飢餓與傷病困擾的錦官城外,四面八方的圍困大軍營盤,卻是絲毫不見減少多少;

只是在凌空環列的諸多旗幟當中,除了最常見「東川」和「高」字旗之外,又多了「山西」「興元」「忠武」「黃頭」等等旗號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都是在來自天子敕書下,暫時放棄了彼此的嫌隙和爭端,相繼引兵匯聚到西川境內來,共討犯上作亂逆黨田令孜、陳敬瑄的朝廷兵馬。

因此,除了身為半個地主之誼的東川節度使,兼尚書左仆射、太子少師、特進,開府儀同三司的高仁厚,及其麾下的蜀軍主力以外;

還有左樞密使楊復光、十軍都監楊復恭兄弟手中,主要由北上勤王的黃頭軍和關內各部官軍殘余,二元構成的散關行營;

以及忠武八都之變中出奔的四都余部,以王建為首占據了梓州以北數地,並掌握了前山西節度使牛勖,發誓共同進退行事的小團體;

帶著荊軍殘部寓居興元境內卻突然發難,反客為主的趕走收容自己的山西節度使牛勖,而自表為山西留後的前荊南節度使宋浩。。。。等幾方實力派。

當然了,作為天子親自出面協調的成果;又經過私底下的串聯交涉,施壓和權衡,利弊交換與妥協之後,他們也多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高仁厚本身的加官進爵,統合三川的局面就毋庸贅言了;宋浩也得到了山西留後的誥旨和冊書,但討伐逆黨之後才會轉為正任旌節。

王建等人則得到了別設的興元觀察使,劍門防御使等頭銜,算是有了安身之地;而不再又顛沛流離之虞。

宦臣出身的楊氏兄弟,則得到了重整和再編行在護軍,以及征發三川之力以充散關行營,並且迎回宰相鄭畋執政的相應保證。

最大的輸家無疑就是如今除了一個尚書左仆射頭銜,以及不能確保能及時拿到的俸料外,就一無所有的山西「賈帥」牛勖,已經錦官城里的田令孜兄弟一黨了。

因為按照約定,勿論誰先取得先登破城的首功,並且就任了西川旌節之後,都要給其他三家提供足額的勞軍和供奉財貨。

然而,雖然大家都在天子的內使面前,達成了臨時的和睦和誓約;但是實際各支人馬行事起來,還是難免相互擎制和忌憚甚多,也沒少在私底下磕磕碰碰的小動作過。

因此,這場多方圍剿西川逆賊的戰事,也從初冬一直打到這個春天;經歷了無數此的(內部)扯皮與(外在)拉鋸之後,才慢騰騰的將西川逆黨的活動范圍,壓縮到這錦官城中。

在此期間,那些外來助戰和客居的官軍們,也沒少努力放飛自我和發揮出主觀能動性。在堅決不給朝廷和行在增添更多負擔和麻煩,的強烈主人翁精神和大無畏風格下;

他們總是屢屢興兵就食於敵境,或是大索敵寇於民間。也讓曾經豐腴富足的成都平原腹地士民百姓們,飽受其恩澤而終日哭天喊地於行在前不絕余耳。

就在這種凋敝而肅殺的春雨綿連之中。

已經是兵部左侍郎兼衛尉少卿的張浚,也抱著某種復雜的心情而來到了東川軍的營帳當中,見到了因為未曾修剪而變得滿臉絡腮的高仁厚身前。

只是作為昔日誅除奸黨的同謀和盟友,高仁厚對他卻沒有多少熱忱和親切的態度。因為,就是這位信誓旦旦要確保殺陳敬瑄於後快;但是又沒能阻止行在的秘密換人之議。

然後,更是他私下提出建議,在東川軍不惜一切代價即將全力壓上成都城之際;進言引入別鎮的人馬來一起討賊,以防有人並有西川的地盤人口之後,重蹈覆轍之虞。

要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是後來他更加變本加厲的再說得聖主變更了主張,推翻原本私下相約討平田陳之後,以西川旌節代東川的允諾。

又在廷議上突然提出來,因為戰事推進遲緩而各軍將士心存顧慮的緣故,許以率先攻入成都而執殺田陳二賊者,當為西川旌節之選。

雖然高仁厚自認不是眷戀權柄之輩,但經過如此反復的失望之後,也不會多么的待見和相信他了,而只有一副公事公辦的冷淡和疏遠開口道:

「不知聖主一貫信重的張掌兵,所來何事啊。。」

「自當是奉聖主口諭而來。。恭喜使君了。。」

張浚卻是不以為意的微笑著展開一卷黃麻帛書,朗聲道:

「聖主曰:高仁厚勤勉王事,可加西川行營招討制置使,加食一千戶。。」

然而就在宣讀了一通相應的封賞,而令高仁厚等人的面容變得稍加好看之後;張浚又展開一份規格略低的白藤紙詔書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