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手招都護新降虜(續(1 / 2)

唐殘 貓疲 1852 字 2020-06-22

而在數千里之外西南地區,被人念叨的林深河也不由重重打了好幾個噴嚏;差點兒沒從光腳騎乘的騾子背上被顛下來。

然後他才重新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形;走過成都外郭之內那怕鋪了黃沙,牆上新刷了白灰,也難掩殘破與頹敗味道的街道;

更別說節上那些稀稀拉拉、行色匆匆,難掩面黃肌瘦和飢饉、菜色的本地居民了。雖說大半年的圍城下來,還不至於到易子相食的地步,但是地下黑市里賣到數百錢一只的鼠雀和烏鴉,卻是實打實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這就是現在的成都太城(外郭),昔日繁華似景的錦官城,如今就只剩下了家家閉門不出,時不時可見過火殘垣和坍塌廢舍的暮氣沉沉光景。

直到他走進了少城(內城)之後,這種情景才隨著逐漸多起來的人流和零星叫賣的商販,而重新變得有所萬家煙火式的人氣使然來。

但是兵火留下的各種痕跡,隨著門戶上刀劈斧鑿和熏黑的煙跡,以及噴濺在牆面上的血污殘垢,依舊在頑強的提醒著過往人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而越是靠近行在/牙城的所在,各種建築也變得高大宏偉,而顯得越是保全完好起來。然後,他這一行人終於在翻修一新的行在,塗上了紅黑兩色新漆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而在這一聲聲隱約傳入的唱報聲和等待通秉的這會功夫當中,林深河也是百感交集的回味起來;自己一個賣私鹽的,咋么就這么得以登堂入室的深入敵朝內部了。

這一切發生的過程,也實在充滿了某種荒誕不經的意味和跌宕起伏的波折;他原本以為能夠搭上西川節度時陳敬瑄門下,某個走狗作為情報渠道也就罷了。

但沒有想到因為這位郡守/刺史,居然會被手下所逐;仰仗他的人手才一路護送到了成都去投奔昔日的恩主陳敬瑄。

還由此見到了專門出面問話的陳敬瑄;以及站在幕後旁聽的那個號稱權傾天下,如今卻是眼泡浮腫滿臉暗斑,哪怕厚厚的塗脂抹粉也難掩老態與暮氣的大宦田令孜。

然後事情一下子就急轉直下了。他只不過多看了幾眼幕後的田令孜,就觸動了陳敬瑄的那根線,頓然被疾言厲色的拿下綁了起來,然後又送進了成都府的囹圄。

當然了,在成都府的大獄當中,自太宗以降沿襲而來的錄囚、獄具、醫葯和衣糧制度等

早已經盪然無存,而只剩下各種獄卒創收的營生手段。

他好歹有帶來幾馱做價不菲的鹽巴作為底氣,因此哪怕下了獄之後,也能與那些同樣被關進大獄的豪富、大賈人家一起,保持一個基本的體面和基本供給無慮。

然後這一關就是好幾個月,還沒等他留在外頭的部下們,商量出個打點和營救的方略來,結果就遇到了數路勤王大軍的再度圍攻。

直到最近他的手下們,才乘著這么城破前的兵亂馬亂之際,輕而易舉把他就劫奪和營救了出來,還順帶焚毀了囚徒的名冊,將那些同獄之人都給一齊放出來了。

然後就莫名其妙的獲得了一批同獄的城中富賈、商家謝意,不但給了落腳和安身的地方;並且還將他推舉出來,作為與光復成都的朝廷軍馬交涉的代表之一。

而他也臨機發揮出渾身解數,以將來為對方提供更多馱鹽巴的代價,為城中這些富賈和商家們取得了一個面前過得去的免於侵害和誅連條件。

然而,當他帶著成都城中諸多囑咐和指望,准備離去南下回歸之際,卻又得到了來自行在的意外傳召;而獲得了這么一次號稱可以面聖的機會。

對於這一連串莫名際遇,林深河也只能暗自感傷和嘆然,自己不知道是好是壞的運氣使然了。好在接下來的覲見過程並沒有什么多余的意外和波折。

至少在他基本被攔下來盤問和搜查,以及打著傳授君前規矩和禮儀的旗號,收了好幾份的手信和份子錢之後;還是如願見到了那位走到哪里,就把哪里禍害成一團污濫的「聖天子」。

雖然只是遠遠的跪在帷幕外的台階下,模模糊糊的看上一眼聖嚴;然後由幾名宦者內外負責傳上幾句話。大概就是象征性的表彰他們這些商賈「不屈」叛逆的義舉,鼓勵他們為朝廷更多出力。

只是當林深河跟著眾人一起五體投體的再三朝拜謝恩之後,卻沒有直接被放出行在來;而又在某種揣揣不安當中被帶到了行在一角荒廢的庭院中。

然後才有一名紫衣宦者背手轉身過來,笑容可掬的對著驚疑不定的他們道:

「諸位都是心向朝廷的義士,不知可否有新更進一步為朝廷處理,為聖天子盡忠呢」

「在下乃是內常侍李文革,奉命為天子,為朝廷遴選一些得力的官身之選。。不知諸位可願報效呼。。」

然後他又伸手比劃了一個價碼:

「從一百緡的錢帛起步,只要一百緡就能獲得一個出身,五品下的朝散大夫或是雜號將軍;加五十緡,就能晉兩階的中大夫或正號將軍。。」

「自然了,想要正任的職事官也不是無法可想的,不過就要翻上五倍的價碼了;伍佰緡起步的縣丞、縣尉、主曹,依照地方美寡有所添減。。」

「此外,縣上正任的親民官是不能輕受的,但是佐副的判曹、參軍、別駕,司馬,都是可以逐級論價打個商量的。。」

「若想要謀取朝職和京職也是可以的,八百緡的財帛起,成都府和諸寺監的丞、令、郎、主事和員外,都是可言一一列數的。」

「如果想要求取軍職,也有行在內的南司諸衛,北衙六軍可謂擇選;就算是御前諸班、出入行帳的身份也是可以考量;不過就要從司戟,中侯等職論起了。。」

李文革這番市賈作態倒也不是空穴來風。而是長期隔斷行在內外把持朝野權柄的田令孜、陳敬瑄兄弟一黨覆滅之後,勿論行在內外還是朝堂、地方,都一下子空出許多缺位來。

更別說,聖主收編了王建為首的忠武都將,以及重編了田氏所把持的神策新軍,再加上原有李茂貞為首的拱駕諸部;委命周寶、劉巨容為行在左右統軍使。如今正當是需要犒賞和置裝、行帳諸多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