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人生只合揚州死(中)(1 / 2)

唐殘 貓疲 1615 字 2020-06-22

隨著洞開的城門,作為攻克廣陵城的先登功臣,漣水制置使合肥人台蒙全身披掛一馬當先沖出城來;而在他面前那些交錯縱橫的塹壕,已經被先行沖出來的刀牌手用柴捆和長牌給填平了不少。

而他心中自然還有那么一些殘留的羞憤之意。因為他們在入主廣陵城之後,明明坐擁帶甲數萬而糧械皆足,卻這些數量遠少與自己的太平賊軍,虛張聲勢的手段給瞞騙了過去;白白錯失了最好的反擊時機。

現今畢師鐸的殘部還在城北的子城內負隅頑抗,牽制了許多關注和精神;城外的賊軍卻是用各種土木作業,搶先一步將各處城門開闊處,都給封鎖和隔斷了開來;又布置了許多的拒馬、陷坑和足釘。

於是在夜襲了暨此都無果之下,城上這些新舊聚附的各部人馬,就不免更加懈怠和避戰起來了。畢竟,許多人還是第一次進入揚州廣陵城,這座被隔絕在兵火與變亂之外的花花世界當中,而想要好好的受用一番。

結果,待到楊(行慜)都率收拾和安撫好羅城中的局面,回到城牆上來一看就發現了其中的端倪;當場嚴詞厲色訓責和處罰了在場值守的軍將,還當眾仗責負有外牆督陣職責的族弟,押牙將楊彥二十棍。

所以在一片噤若寒蟬當中重新排兵布陣之後;現在輪到他們這些新進部屬,為之前不思進取的保守和輕疏態度,做出相應報償和表率的時候了。

另一方面,他的信心和底氣所在。則是因為他們這番進入廣陵,得了淮南行營多年集藏下來的甲械軍備之後;他們這些原本配備雜駁不全的軍伍,幾乎是人人得以改頭換面式的換上精良制式軍器,而全副武裝到了牙齒。

只待分作各路殺出城去好給這些只會虛以場面的賊軍,一個刻骨難忘的教訓和長長記性才是。台蒙如此激動而狂熱的回想著,端舉著手中的雪亮長稍夾馬越過了一道有一道塹壕。

然而當面賊軍所表現出來的反應,卻像是讓他仿若是全力一個拳頭打在了棉花團中;他明明已經騎沖步隨的當先殺出一段距離,眼看要沖出了塹壕阻斷區了,可是當前的賊軍卻依然是無動於衷一般。

除了零星幾股向著左右奔逃而去的身影之外,那些遠處陣營當中就連旗幟都沒有怎么晃盪幾下。就當他在馬背充滿意外的左右股盼和揣摩著,難道自己這一路遇上了空營計?眼看就要夾槍戳刺在賊營的柵牆上。

突然從他身後炸響開來的密集轟鳴聲,人馬慘叫嘶鳴聲,頓時讓台蒙冷不禁撥馬轉身望去。卻是瞠目欲裂的見到了自己來路的方向上,已經被大片相繼爆響中迸濺飛揚而起塵泥所籠罩了進去。

而跟隨著自己前沖合肥鄉黨子弟為主的馬隊——離合都,也被與後續跟進的大群步卒攔腰截斷開來,而只剩下升騰而起的塵煙和潑灑如雨的沙土邊緣,一些橫七豎八血肉模糊的殘塊。

這一刻,在台蒙忽然在腦海中浮現起來,關於夜襲失敗退回來那些士卒口中,關於太平賊在陣前埋伏有能於土中炸響傷人火器的說辭,卻是一切都已經晚亦。

因為光是這么一陣的巨響和轟鳴,就讓前沖在先這支馬隊,變得七零八落的驚躥、散亂開來;也只有隨他沖在最前的這一小群,因為距離較遠得以免於波及。

但是,無論是台蒙還是其他人的耳中,都難免充斥著某種嗡嗡作響的雜音回盪,而一時間無論如何的聲嘶力竭叫喊著,也只能聽見那么一點點的模糊意思。

然而這時原本無動於衷的賊營,卻是一下子全面泛活了過來,而在低矮的柵牆間、土壘背後,一層層、一列列的齊齊站立起來了,許多手持弓弩和火銃的身影來。

而在側後方的那些塹壕也從空盪盪的左右兩翼,重新涌出了許多端矛持牌的步卒來,向著這支被隔斷在陣前的馬隊撲殺過來。

「殺賊報國啊。。」

一時間心落谷底又滿心悲憤與決然的台蒙,慨然舉矛就是拍馬一頭狠扎向柵牆間隙內的賊兵;只想多殺幾個賊兵以為挽回和彌補。

然而瞬息之間的叫囂聲,如同炒豆一般在他面前炸響開來的青煙,卻是讓他突然覺得身體連震之下,連人帶馬憑空一頓,又渾身噴濺著細細的血花,而趨勢依然一頭栽倒撞在了柵牆的土基上。

而隨著台蒙為首的這數十騎,在抵近攢射中紛紛倒地,余下散亂不堪的騎卒也被圍攏起來,人馬哀鳴的相繼戳倒、掀翻在那些塹壕當中。

更多穿透了煙幕和沙塵籠罩,而重新整隊趕過來的大群步卒們,也像是一下子喪失了斗志和勇氣一般,當場爆發出殘差不齊的叫囂和哭喊聲,又在箭矢和彈雨的掃掠之治下,毫不猶豫的自行陣潰四散而走去了。

與此同時,伴隨著四下出擊而此起彼伏出擊的喊殺聲,正好在城上觀戰的楊行慜,亦是臉色鐵青的捏斷了一支馬鞭,連帶手掌被扎出血跡卻仿若渾然未覺。

「這就是太平賊的火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