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為我謂烏:且為客豪!(下)(1 / 2)

唐殘 貓疲 1708 字 2020-06-22

如今太平大都督府的體制內,除了傳統軍隊(軍功)系統之外尚有幾條比較熱門的坦途大道。就是在經過基層的三級跳式教育普及之後,掌握了最粗淺的文字書寫和數算基礎之後,既可以選擇繼續深造算術而成為一名賦算人員。

這樣在結業後不但可以進入都督府內相應的財計、核算等專業部門,也可以滿足其他部門乃至是各級地方官府,形形色色的屯田所、工場礦山和官營商隊商號,在相應財務管理和數據統計方面基本需求,級別不高但是路子很廣。

或者選擇繼續進修律學科,掌握相應的刑名制度和法理基礎,然後成為最基層的見習巡回司法人員之一;待到積累了足夠的基層經驗和資歷升到吏目階層,就可以選擇做一名(流動)巡事或是(派駐)推官,自此開始在司法體制中的仕途,或是有機會平級遷轉為相應基層親民官的佐副職。

此外就是從屯田所的管理職責中,一步步走出來的農官體系了。這也是最為辛苦和瑣碎的一個差事,但是一旦達到足夠的級別之後,在諸職銓選和遷轉上自然有相應雷打不動的優先權和選擇權。

畢竟,這也是一個從小農經濟社會剛剛變型過渡來的時代,既然能夠搞好農業生產和背後的集體組織,那也意味著能夠解決日常可能遇到的大多數社會問題了,只要再經過一定程度的深造和進修,自然有出任親民官的優先資歷。

最後,還有半條屬於工場和礦山出身的技術官僚體系,不過這條道路就相對狹窄一些了。在仕途選擇上就只有一些對口的部門作為日常的發展方向,就算是轉任也只能是負責具體的事務官,而往往沒法成為抓總的親民官、正任官。

但是優勢是工作內容和方向上相對穩定和簡單一些,適合那些心思比較單純或是討厭庶務,喜歡在相應領域內鑽研和深究下去的人選。。

還有半條坦途就是商業體系和對外部門的干系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排在逐條仕途之末,這也是接觸面最廣而風險兼具,經手的利益最為豐厚的一條路子。而成為那些學識基礎不夠,但是人情練達、心思靈活之人的首選了。

而像是他們這樣舊日士子出身,而半路加入到文宣和教化系統當中的存在,同樣也能算是是小半條坦途;只是在跨階的出身考察和遷轉上又要更加嚴格一些,需要相應的推薦人為之具保才能進入下一個環節。

但是最不濟也可以在中樞和地方上,謀求道一個諸如博士、教授、教習、講師、助教、師范之類的督學和訓導之職;或者在宣傳部門內一直發展下去,從撰寫文稿和編纂書冊的主筆、編修、正字,就此謀求成為了未來的學政、言官和館閣諸職的出路。

當然了,按照《太平綱要.考成法》里的基本原則之一,無論是哪個途徑的出身和路子,等積累到了體制內第十九等的吏目、長吏以上後,不經歷地方基層主政過的資歷,是不能直接從現有職位上轉為部門正任官的。

因此,那些已經在大都督府下轄的判曹科房司局等,各種佐副職位上干出業績來的事務官選;想要在本位更進一步的話,也只能請求到地方去對等擔任一屆親民官,或是軍事後勤的組織管理者,待到考績圓滿之後才能轉回。

所以這才讓杜荀鶴有些猶豫不決,自己接下來將要選擇的道路。因為除了那些機關匠造的技藝和行商交涉,實在是他所非勝長之外;無論是鞠身下田監理農事,還是給鄉間糾紛和爭訟書寫判詞,或又是數算理賬,他都可以勝任一點的。

而光看大都督府內那幾位正當得用,而形同風向標一般自然而然聚附了一大批相應效法者的老大人,就知道這些舊屬士人相應的仕途傾向和上位者的用人風格了。

最早跟隨大都督的長史樊綽無疑是吏務民政的全才和老手,只要不出意外也是未來的中書門下、政事堂,或是其他類似中樞要害中的備選之首。

而劉洵和陸龜蒙同樣都是以民本農事出眾的人物;只是一個以擅長經營和調理民生所需而被看重,另一個則是在農學技藝上更加業有專攻,澤及源遠流長而已。是以許多人都揣測此二老,在未來的六部之中必然有所一席之地的。

然後是當代的文壇大家皮日休和安南治學大家丘宦為代表,諸多投附太平軍督府的傳統士人,依照他們在宣揚義理和推行教化上的作為,日後的內廷詞臣、侍御學士和國子監祭酒,也許會是他們的最終去處。

此外,又有那位大都督格外看重的江東鬼才羅隱和義軍軍師楊師古;雖然不能代表大都督對於大多數士人的態度和傾向,但是少不得也能獨當起未來的御史台和秘書監之要。這同樣也是這些士子一條可以努力的方向。

此外,又有諸如顧問諸僧(虛中、貫休、義信、藻光、長仃子等人),湖南三友(齊己、尚顏、顧棲蟾),江東四士(陸希聲、殷文圭、顧垂象、羊昭業)、江西二俊(方干、沈斌),閩中二黃(黃璞、黃滔),等等一眾人物,也在相應位置上發揮的作用。

只是他們的各自境遇各自不同,有的很早就主動追隨了那位大都督的基業,而成為不可忽視的重要部屬;也有人是中途改弦更張投效的,而被作為某種破格敘用的專長人士;也有屬於在敵對戰陣之中被俘,而只能在圈禁和編管之下著書立說有限的使用;就不足以成為效法的普遍例子了。

但因為沒有人會懷疑大都督府的前景和未來所向。要說這位大都督如今也不過是正當壯年,又有天賦秉異的傳聞,怕不是能夠繼續穩定執掌國政上數十年的光景。所以只要是有點上進之心的人等,都自然都會有所相應的盼頭所在。當然了,至今沒有子嗣則是另一個問題了。

而在斷斷續續的敘舊和緬懷各自行路經歷種種的酒酣耳熱而之際,杜荀鶴也難免再度煩惱的飲下一大盞咂聲攤手道:

「這可怎叫人如何決選啊!各位可有什么教我呼?」

「其實選什么路子不打緊的,以大都督府如今的進取之勢,難道還怕沒有更多的機緣么?勿論你怎么選,真正關鍵還得看你所在何處啊!」

同樣盡情滿飲得臉色泛紅的韓偓,卻是放下空盪盪的白瓷酒盞微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