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征衣卷天霜(續二(1 / 2)

唐殘 貓疲 1744 字 2020-08-03

而在太陽重新升起之後的長安城另一頭,外的長街戰場之中。趴在殘缺不全坊牆背後鼓樓上值守和觀望的旅帥王秋,也緊盯著晨霧籠罩的遠處街口陣壘中,被成群官軍給緩緩推進過來的事物。

「那是什么東西?攻城用的器械么?」

「怕是澆過水的被褥吧。綁在擋板上似乎可以阻擋和防備火矢的。。」

在旁的另一名軍士不確定的回答道:

而在一面擋板背後,面無表情的趙子日也亦步亦趨在人群之中,只是他們的漆面木質手牌都被額外綁上好幾層皮革,而顯得格外的厚重結實。他本以為自己已經位官軍立下了誘降和奪門的功勞,最不濟也可以多少有所優待的好好的休息一陣子了。

結果來自西軍行營的一聲令下,他又成為了率部填壕的前驅(炮灰)中的一部分。就連他拿出為行營立功的憑據都沒有用,那封據說是鄭相公親手所書的便箋,枝節被人奪了去撕碎了丟在他的臉上,然後一頓鞭笞之後救讓臉上猶自帶著血痕的趙子日出現在了這里。

而他們這些來自大齊新朝的降卒,就是這一次試探性進攻的先頭部分。盡管如此為了自身的安危計,趙子日還是竭盡所能的向上進言,並且在除了用厚皮革加固盾牌之外,還弄來了十多輛原本用來堵門的障車。然後又在障車的擋板上釘澆水浸透的毛氈和舊毯子。

盡管如此他還不放心,又使人從河溝里撈來了幾十桶的稀爛淤泥,在出陣前盡數塗抹在了障車的擋板和外露的邊沿上,作為防止火燃燒的預備手段。

然而這么一番下來障車就變得越發笨重了。於是他們又拆除了障車上除了輪轂和擋板支架外的所有可能成為負累的物件,最終就變成了這么一副奇模怪樣的情形了。而就在數輛人力推動並行的障車背後,就是趙子日為首端舉著同樣厚重不少長排或是大牌的牌手,將障車之間的縫隙也給嚴嚴實實的遮擋起來。

只是這些盾牌的份量委實不輕,因此他們在行走一段距離之後,就必須放下來交由其他人交替拿著,以保存下足夠走完這段距離的氣力。而在這些先頭牌手和腿車手後方的七八步外,又有成群連身披甲表情森然的刀斧手。

他們由同樣頂盔貫甲的徑州團練使王行瑜帶領著,不緊不慢的跟在先頭障車和盾牆的背後;身上倒印著晨曦的甲光爍爍,就像是在森然陰冷的街道中躍動而過大片游魚;而在大踏步的動靜當中,將最後一點淡淡的晨靄給攪動散開於無形之中。

亦步亦趨在這些刀斧手後方的,又有大群排成許多段橫隊的官軍射手;他們手中端持著輕快的短木弓和角弓,連同弓箭一起垂手向下,卻是保持著一副隨時可以放射的姿態來。而在牌手、刀斧手和射手陣列之間,又夾雜著若干作為引導的旗鼓手。

他們就這么就這么沉默依然的緩緩推進過數十步寬的橫向長街,一直逼近到了距離最近一處太平軍陣壘的五六十步之外;對面才仿若是如夢初醒一般,隨著一聲清脆的警告射擊徹底泛活了過來,又變成了陣壘背後綽約的人影,連片放射出的青煙和星星點點的火光。

這一刻滿身汗流浹背的趙子日,也像是一下子將心肝提到了嗓子了,而仿若時間都凝固了下來;而又忍不住想要屈身轉頭就跑。然而在他側頭過去的眼角余光中,那刀斧手陣列的森森然反光,還有零星顯然被臨陣軍法的慘叫聲,讓他再度清醒了過來做成了嘴邊的叫喚聲:

「落下。。」

「穩住身形。。」

「迎接沖擊。。」

然後他手中堪堪觸底的長排就像是被接二連三用力鑿擊了一般的晃動起來。而那些障車上也傳來撕破帛步一般的沉悶噗噗聲,還有濺落的泥水和蒸干的土塊紛紛剝落下來的動靜。仿若是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趙子日才回過神來,又在左右面面相覦之間,發現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傷亡的情形。

顯然是那些賊軍火器放射的彈丸,已然被他們的手段給成功擋下來了。這個發現頓然令這些作為先去的牌手和推手的士氣,頓然出現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小小抬升。而在下一次催促進軍的顰鼓聲中,越發堅定的抬腿向前而去。

然而又一輪緊接而至的賊軍排射,讓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來穩住自己的身形,但同樣是幾乎毫發無傷的結果。而這一次顯然趙子日也變得越發有所底氣,在賊軍這一輪放射將盡之時,就迫不及待的催促左右向前一鼓作氣推進而去了。

這時後陣的刀斧手之中,卻傳來了王行瑜的叫喊聲:

「不要急。。」

「穩住陣型。。」

「放慢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