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身死為國殤(中)(2 / 2)

唐殘 貓疲 1748 字 2020-12-19

此外,這三部還要各出一千弓馬俱全的控弦之士,加入到周本的軍事序列當中去,作為附從的輔卒騎兵大隊聽效上一段時間;再送出族內同樣數量的少年來,送到關內來接受童子營的編練。

畢竟,在草原之上一雞死一雞鳴才是最基本的常態,就算是把黨項人全部殺光滅絕了;但是留下來無主空白的草場牧地,自然還是會有新的塞外部落,繼續填補進來。

然而,若是從內地征發百姓和軍隊去屯墾的話,因為草原地帶普遍相對土地貧瘠而產出匱乏,再加上道路和通訊條件落後的緣故,也會讓維持相應存在的成本,一下子劇增道令人難以接受的程度。

這也是大多數封建時代中原政權所要面對的類似問題;在相應的生產力和動員能力,達到軍隊投放和維持邊界的及限制後,就算再大的戰果也就無法轉換為相應的疆域擴張的利益,反而變成拖累和削弱國家實力的弊端。

因此,還不如暫時維持一部分實力大損,卻相對熟悉地方情況,對於太平軍有足夠的敬畏和服從之心的本地藩部,繼續保持一定的存在感,來排斥和驅除掉那些陌生部落遷入所導致的意外因素。

當然了,雖然在歷史上被戲稱為臟唐亂漢的說法,但從某種意義上嚴格說起來,有唐一代的邊塞政策和對外方略,也是歷朝歷代最為積極進取和卓有成效的;比如比如貫穿了有唐一代的延邊城傍制度。

也就是用被擊敗和征服的東西突厥、後突厥、鐵勒、薛延陀、回鶻、契丹等塞外部落,提供牛馬來源、充當延邊軍鎮的仆從軍和建立類似邊境緩沖區的存在。

雖然其中也不免因為用人不當或是內部斗爭等因素的牽制和拖累,導致了有好幾次大型翻車現場;但只要中土政權本身保持足夠的穩定,便每每都能夠依靠雄厚實力和龐大體量,從頹勢當中給糾正過來。

因此,哪怕到了唐快要滅亡的前十幾年,還是能夠一紙詔書輕易的召集起五路大軍,把在代北舉起叛旗的沙陀朱邪氏族,給硬生生打成了只身遁逃的孤家寡人;還能在南方收復被南詔入侵的安南之地,並且打得對方遣使求和。

而作為諸多更替的城傍部族勢力當中,得以延續到五代時期的兩支族群;無論是雁代的沙陀人還是鹽夏的黨項人,都已經完成了相當程度的半馴化;而活躍在圍剿黃巢起義軍的戰場當中。

所以到了五代之後,以李唐繼承者自居而建立後唐的沙陀軍事集團,干脆就與中原各地軍閥已然毫無差別;而到了黨項李元昊的時代為了割據建國,還不得不生造文字和風俗傳統,推行逆向的黨項化。

也可以說,唐代的對外攻略和草原政策的執行效果,除了後世通過輸入(對中下層)喇嘛教和梅毒,和(上層)聯姻手段,來完成長期羈縻和控制草原的滿清政權之外,甚至還要比漢朝更進步一些。

畢竟,有唐一代雖然出過好些奇葩的例子,但始終就沒法像外來的滿清統治政權一樣;世世代代的把女兒嫁到蒙古部落離去,再用身材五短大餅麻子臉(天花、鼠疫重災區後遺症)的蒙古女人,不斷填充自己的後宮。

最終,把蒙古草原上有點字號的大大小小各部頭領們,都變成「舅甥之親」「皇族外家」;而從血緣和名分實質上,完成所謂「滿蒙一體」的基本羈絆體系。

其中尺度最大的,也不過是唐中宗把自稱漢李陵之後的黠戛斯人,認作遠藩同宗而親貴非別族可比的笑話;以及以河曲之地為金城公主入蕃的陪嫁,導致唐蕃反目之後持續流血多年,才重新奪回來的慘痛代價。。。

至於在檀淵之盟中與入侵的遼聖宗結成兄弟之國,供奉蕭太後為長輩而以歲幣維和;在三川口之後和裂土建國的西夏,變成兄弟之邦再交一筆歲幣做添頭的惶惶大宋,還是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因此,短時間內太平軍也只要有所保留和維持,部分舊有的延邊政策和既成事實;從軍事上重點和優先維持住幾個關鍵節點,再在日生生活所需和牛馬羊產品貿易等經濟命脈上進行間接控制。

所以,暫時給這個幾個黨項氏族的定位,就是提供牛馬和皮毛制品好了。而太平軍甚至會派出獸醫和專門的手工匠人進入他們的部族,指導相應的定居化和圍欄式畜牧生產,以及後續骨肉奶皮毛等產品的利用率。

等到日後基本交通基建和通訊狀況大衛改善之後,再進行較大規模的調整和改造,到時候對方如果已經習慣和適應了太平軍所刻意維持的經濟體制,也就更沒有什么反復和抵抗能力了。

就像是後世牛氣哄哄的霓虹電子工業和制造業,其實是作為燈塔國的產業體系配套,而發展出來的偏科產物一樣;又好比那支所謂海上自衛隊,其實就是燈塔國駐留亞洲軍事體系中,配屬航母集群的防空分艦隊角色一般。

想到這里,周淮安突然又對如今遠在西南南詔國內的局勢,多少產生了一些興趣,而對著左右吩咐道:

「去給我找來黔中的最近戰報和相應進度,還有曲承裕等人的定期匯報。。」

——我是分割線——

而在遙遠隴右道的腹心之地,日月山/赤嶺之下的原野中,已然是廝殺震天而轟鳴不斷了。就在遠處的高山之間,隱約可見三面懸崖萬仞,只有一條道路盤旋而過的天下絕險——石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