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章 無復雞人報曉籌(續)(2 / 2)

唐殘 貓疲 1641 字 2021-01-11

「只是此番前來,卻是為了征討一個外藩臣邦之國。。」

「可是太平朝要對南詔用兵了?」

高駢聞言不自然點點頭道:

「非也,乃是位於海東之邦的新羅國。。長者可還記得昔日幕下效力的新羅貢舉之士崔致遠么,如今已然歸國為王前驅了。。」

高茂卿繼續說道:

「竟然是他!這罔爾小邦,怎么就犯上了太平督府了呢?」

高駢有些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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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新羅國五小京的金海京(今韓國慶尚南道金海市),帶領著一班被招攬和鼓動而來故舊和朋,舉家奔逃到這里的崔致遠,也在儼然一座城內小城的淮南館內,不斷的接到來自外間風雲動盪的的一系列消息。

首先是在王京金城(今韓國慶州)發出王命和催稅使的第五天,就有地方豪強出身的元宗、哀奴等人,發起叛亂而占據沙伐州(今韓國尚州市);殺死和驅逐了當地尚存的王臣將吏。然後就像是干柴烈火一般的引燃了新羅國的五京九州之地。

廣大對於毫無進身之途而積怨已久的豪強和六品頭以下的貴族小姓,紛紛起來舉兵自立為將軍、城主,自此堂而皇之的脫離朝廷名義上的統治,割據一方又相互攻伐起來。其中更是不乏九州十僮的王軍殘余,也殺死了就近的催稅使而加入了期間。

而聲勢最大的幾支反亂勢力之一,位於朔州的前王軍僮下部將梁吉,甚至就近率領朋黨和部曲攻入了防備空虛的北原京內,大肆抄掠和屠戮了當地上三品的真骨(大貴族)和聖骨(王室)大臣及其眷屬,而自稱安天平定大將軍。

而王京金城方面甚至對此卻是一籌莫展,甚至就連像樣的地方討伐部隊都已經聚不起來了;因為在遍地反亂蜂起之下偌大五京九州之地,除了王京所在的良州小部分地方以外,全部都失去了聯系和往來。而在良州境內剩余的兩僮王軍,其實也早已經名存實亡了。

按照新羅國的例制,分駐九州的十幢王軍之外,真正作為王室宿衛和親軍,其實是名為黃獅子隊的存在。然後再在大規模開戰的時候,從祿邑制的貴姓、豪族手中下達征募王令,讓其帶領更多的家將部曲私兵以為王軍的補充。

因此,這兩僮中的部曲和世兵,早已經在真骨為首的大貴族和重臣家族的侵並和煎迫之下,不是紛紛破產逃亡嘯聚山林,就是被迫是投身、附籍為朝廷賦稅徭役之外的私屬奴隸;因此,歷代來自王京的多次點籍,都是在各家派來的私奴婢和臨時抓來的野民應付過去的。

結果真正需要出戰的時候,兩大僮的營中就迅速空空如也了。哪怕當朝的真聖女王在和白會議上親自拿出內帛三萬絹、五千緡錢,又對著諸多執事省大臣痛陳利害,但是依舊響應者寥寥,而只有少數人獻納助軍資材不到一萬絹帛和制錢;至於更多的則是叫窮叫苦聲一片不絕於耳。

然後,女王又下王大令,命位和府(類似唐的吏部)、調府(類似唐的戶部)、兵部、禮部、倉部、左右理方府(孝昭王後稱議方府,類似唐的刑部和大理寺)、例作府(類似唐的工部)、司正府(類似唐的御史台)、領客府(類似唐的鴻臚寺)、國學(類似唐的國子監)等部署,按照令、卿(兵部稱大監)、大舍、舍知、史等官職高低,進行分祿助國。

然而,結果就是和白會議上大家誰也沒有公然反對,但是內舍寮(比同唐內侍監)的官中人和侍者,逐一前往各自人家征募和收取的時候,就被豪奴和部曲給毫不猶疑的揮棍驅打出來了;只有少數金城王京內的商人,給象征性的湊出來了一千多緡的獻金。

然後,又有人異想天開的進言,讓朝廷出動王族近衛黃獅子隊意外的另一支「精銳人馬」,也就是源自花郎道的勇武之士。當然了,這個時空所謂的花郎,其實沒有後世半島上那些不要臉的後世子孫,牛皮哄哄吹的「五受五戒」那么神奇。

不過是:「擇貴人子弟美者,傅粉妝飾之,名曰花郎,國人皆尊事者也。」(唐代令狐澄《新羅國記》)。也就是將挑出來貴族子弟俊美者,塗脂抹粉精心打扮之後作為王室儀衛一般的花架子存在。所以,這個異想天開的建議,是讓出身各大門第的花郎子弟們,帶著各自的私家部曲為國出戰。

然後,毫不意外的再度被和白會議給否定了,而進言之人更是被仗責數十而下獄戴罪。然後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再愚笨的人也能夠看出來王室為首的朝廷使如何的外強中干、色厲內荏了。於是一時間,就連承平日久的王京之內也人心動盪,惶然不安起來了。

最後,來自王京的貴人們在走投無路而無法可想之下,甚至把主意給打到了位於南方百里之外金海京的淮南館頭上了;因此,一紙借師助剿的王令就這么隨著來自金城的使者,出現在了金海京的淮南館之中。

在這份王大命之中,不但充滿遮羞布意味的委任了金海京的大尹,庶王子金圭為王京南面招討使,還公然宣稱「凡淮師所克之土,財帛子女予取予得。」然而,再怎么喪權屈辱和卑下不堪,卻也是崔致遠為首想要改變現狀的有志之士,眼下最需要的名分大義和行事的口實了。

但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除了這位來了就不打算再走,而以自稱監軍身份呆下來王族朴氏出身的使者之外,還有接二連三來自王京投奔的中小貴族和攜家帶口的商人、士子、民戶,卻是明顯對於王京金城也不大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