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在遺忘中生存(1 / 2)

反叛的大魔王 趙青杉 2430 字 2020-11-26

沈幼乙坐起來的時候,現自己正躺在沙上,茶幾上擺著一盒阿普唑侖片(安定),那本昨天才買來的《思家小館的晚餐》跌落在地上,書本封面的小清新歐式咖啡館簡筆畫和一旁深色木地板的等高線一般的弧形紋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人覺得有些暈眩。

沈幼乙彎腰將書拾了起來,看了眼封皮下面的腰封,上面用紅色的字寫著:「坐在同一張餐桌邊的家人,往往隔著遙遠的距離,思家小館幫你找回失落已久的親情。」

封面上橘紅色的屋檐紅的很好看,像是黑暗中的火柴亮光,這絢爛的色彩點燃了沈幼乙某一部分的記憶,她凝視了這句話片刻,想要記起來些什么,卻全然回憶不起自己昨天看這本書看到幾點,看了些什么類容,她的記憶像是消失了一般。

不過沈幼乙並沒有為此驚訝,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了好幾年,她早已經習慣。

沈幼乙不在做無用功,將書放在茶幾上,拿起已經快要沒電的手機,見時間已經不早,連忙把手機接上了充電器,隨後去洗手間洗臉刷牙......

實際上這種短暫失去記憶的情況在她高中的時候就出現了,只不過並不頻繁,也沒有太過影響到她的生活,她一直認為這是葯物的作用,只是沈幼乙也不太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偶爾需要借助葯物才能入眠的了,尤其是在下雨的時候。

沈幼乙洗漱完畢,隨便打了個雞蛋,和著牛奶攪成蛋液,煎了兩片雞蛋土司,在夾了點果醬,配一杯酸奶就完成了一頓還算精致的早餐。

走出家門的時候沈幼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成默他們的秘密基地,對於她來說上個星期四真是一段糟糕的經歷,弄的她星期六都沒好意思跟成默打電話,讓他過來她家討論關於小說的事情。

不僅如此,每當想起那天中午生的事情,沈幼乙就有些面紅耳赤,以至於她上課的時候眼神都會下意識的避開成默。

沈幼乙覺得自己有些奇怪,雖然那天後面生的一些意外狀況確實很尷尬,但成默是自己的學生不說,還是一個十分理智聰明的孩子,雖說他的身體產生了一些變化,可那很正常,她也能明顯的感覺到成默的克制和分寸感,他在盡量的避免接觸到她,所以她不應該過分在意才對。

然而每次回憶起那個陽光盛開的中午,她就會想起自己初中的時候第一次看《挪威的森林》的感覺。

那個年代《挪威的森林》對於初中生來說可是禁書級別的黃色小說,但《挪威的森林》實在太過有名,於是她偷偷買了一本,卻不太敢帶回家,想了很久只能藏在書包的夾層里,在學校里用語文書的封皮欲蓋彌彰的包好,將語文書扔在課桌里面,再故意把偽裝成語文教材的《挪威的森林》混在教科書和習題集的中間。

這天晚上她沒有好睡,一直熬到十二點等父母也進了房間,才躡手躡腳的從書包里把那本蒙著「語文」封皮的《挪威的森林》拿出來,躲在被窩里打著手電偷偷的看。

沈幼乙記得當她看到渡邊與直子的那段xx描寫的時候,渾身汗出如漿,也許是因為熱,也許是因為被窩里不通風,原因是什么大概也無關緊要,總而言之,她屏住呼吸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心驚膽戰、面紅耳赤,外面稍稍的風吹草動就如同驚雷一般.....

看完那一段她如同虛脫了一般,關掉手電,將書藏在枕頭下面,閉上眼睛嘗試入睡,然而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村上春樹用文字描畫出來的圖景,黑暗的房間,濕漉漉的雨夜......

以及有些寒冷撫慰.....

這後面她看過的書越來越多,《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雪國》、《百年孤獨》和《失樂園》等等這些比《挪威的森林》還要赤裸裸的書之後,卻絲毫不覺得身體熱,反而覺得情緒有那么一點冰涼。

再後來她看《廢都》,看《黃金時代》,華夏男作家寫這些片段更加的直接了當,動作有時竟過了細節,經常被男生們當做黃書來看,她看著卻覺得悲傷,讓人完全無法產生憧憬,而她第一次看《挪威的森林》的那種身體和靈魂震顫的感覺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那天中午。

這讓沈幼乙覺得羞恥和慚愧,因此她決定要注意保持和成默之間的距離,即便她確信兩個人不可能生些什么。

沈幼乙到達學校的時候已經快七點鍾了,她開著她的小迷你沿著主干道慢慢的向停車場開,當走到操場旁的上坡,馬上就要到達教學樓時,陡然間一副巨大的塗鴉像清晨的太陽躍出地平線一般占滿了她的眼簾。

不同的是太陽是用的無比耀眼的光,而這幅塗鴉是用的絢爛多姿的色彩......

這個片刻,沈幼乙有些失神,狠狠的踩下了剎車,雖然在學校里她開的很慢,還系了安全帶,依舊在車上搖晃了一下,不過她絲毫不在意,只是雙目有些失神的盯著那幅巨大的塗鴉。

她無法用言語形容此刻的震撼。

不管是怎么樣的牆,教學樓的牆也好,辦公樓的牆也好,工廠的牆也好,牆就是牆,成千上萬的牆不會給人留下任何記憶點,可當這面牆上增添了別的東西,比如壁畫、比如雕塑、比如題字,又比如塗鴉,它就立刻升華了,不在是一面單純的牆,作為藝術品的載體,它被賦予了更深刻的意義。

眼下就是如此,這幅無比巨大的塗鴉在陰霾的天空下張揚著不可思議的顏色,像是.......被賜予了生命......

沈幼乙忘記了繼續向前開,她的迷你就停在坡道的中間,她的視野里是一個**的女人,這個**並不是上半身和下半身,而是左邊和右邊,右邊不是**的軀體則是由骷髏組成,只是骷髏骨骼的縫隙里填滿了各種顏色的蝴蝶,沈幼乙仿佛能看見鋪天蓋地的蝴蝶從她的軀體里沖天而起,在半空中組成一道龍卷風,將陰沉的天空的沖破了一個洞。

沈幼乙不由的想起了上個星期她沒有看見的那副畫,她雖然沒看見,但聽成默描敘過,似乎也是這樣的構圖,只是另外一半是腐朽的魚。

而今天的這一半則是骷髏,骷髏並不出奇,令人贊嘆的是那填滿骨骼縫隙的蝴蝶,像是一段想象精妙的描繪情欲的文字,是沖突著的、矛盾著的、情著卻又厭惡著的——就像情欲本身一樣。

沈幼乙看到這幅巨大的塗鴉,覺得有些頭疼欲裂,好像自己正在回憶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然而不管如何努力就是想不起來的那種痛苦和糾結。

「我為什么要回到長雅來教書?」沈幼乙有些疑惑,讀大學的時候輔導員好像有勸過她考研,然後爭取留校,但是她拒絕了,可她為什么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