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心善，今天不當值，他們能去御膳房內交點柴火錢，弄些熱水。」

「現在天冷，咱們年紀正小，又是養身子的期間，」說到這里王繼恩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和顧崢的下面，繼續說道：「聽老梁叔說，這要是不注意，落下個病根啥的，別說是長壽了，是當場死了的都是有的。」

二次感染唄。

顧崢奮力的點點頭，拿著一旁的巾子，使勁的搓起手的灰塵，而另外一雙小小的手，也從另外一個方向，插到了盆子當。

這兩雙看起來都不像是嬌生慣養的孩童的手，在這個溫暖的水盆，慢慢的滑動著。

漸漸的兩條毛巾碰在了一起，如同魚兒一般的纏繞，又分開，讓本是孩子的王繼恩玩心大起。

他撲騰騰的讓自己的毛巾進攻過去，又在顧崢的手劃過來的時候，退卻，一來一往的，傳出來了兩個孩子歡樂的笑聲。

算是再艱難困苦，也掩蓋不了一個孩童想要尋求歡樂的心情。

當他們停下了這個小小的游戲之後，每個人的身，避免不了來換一身新的衣服了。

抱著濕衣服，隨著顧崢走出房門的王繼恩還不忘記抱怨到：「真倒霉啊，早知道不鬧了，現在好了，我要跟你一起洗衣服了。」

「我那衣服才穿了幾天啊。」

而一只手拎著足足有他半人高的洗衣桶的顧崢，卻阻止了他的小伙伴的繼續的嘮叨。

「有你抱怨的那個功夫，這兩件衣服早洗完了。小心耽誤的時間過長，咱們錯過了哺食，晚又要餓肚子了。」

聽到顧崢的提醒，兩個人則如同小老頭一般的齊刷刷的嘆了一口氣。

沒有出師，安排活計的候補小孩，待遇是不行。

像他們這種的孩子，一日只有兩頓飯食的供應。

晚的哺食要是錯過了，這大半天要餓著肚子睡覺了。

這些剛來學規矩的小孩，多多少少的都嘗到過這種滋味。

對於這些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們來說，餓肚子是十分可怕的一件事情。

他們對於吃，有著一種莫名的執著。

想到了後果的顧崢和王繼恩，在西偏院的斜後方的軲轆井那，齊心合力的從里邊打出還不算太冰的井水，急急忙忙的將兩個人的衣服，給扭了出來。

這驟寒的天氣，讓兩個孩子插進水的手指頭，不多會的功夫，變得和蘿卜一樣，紅彤彤的腫脹了起來。

在他們實在是受不住的時候，才將屋子洗漱完畢剩下來的溫水，兌進了冰冷的井水之，趁著手指恢復了知覺的那一個瞬間，將衣物趕緊的給浣洗了出來。

在寒風，兩個小小的人，一人抓著袍子的一端，開始朝著不同的方向，拼命的扭動了起來。

王繼恩一邊用勁，一邊還在給顧崢打氣：「擰干凈點，否則這大冬天的容易掛冰，三五天的都干不了。」

「咱們了兩身的衣袍，到時候連個替換的衣服都沒有了。」

「嗯，」顧崢十分乖巧的低頭回答，和他原本的靦腆又驕傲的人設，十分的吻合。

看到自家鄰居的弟弟，這般的聽話，王繼恩心的當哥哥的自豪感是油然而生，他繼續的給顧崢說著他的雄心：「再忍忍，忍過這一段時間，等我們當值了，我王繼恩一定會爬到這內侍的最頂端。」

「到時候，這宮的侍者，內官，都要看咱們兄弟倆的臉色。」

「那個時候別說是想用點熱水了，是這衣服，也會有人搶著替咱們哥倆洗的。」

「那時候，哥哥我一定罩著你，讓你在宮外的家人，不再受更多的苦了。」

這般像是幻想一般的野心，顧崢聽得只想笑，卻是在這童言童語的話語，聽出了一絲早熟的心酸。

他垂著眼睛，將他們努力的擰成了半干的衣服，盡量的抖了開來，撫平邊的褶皺，懸掛在了側院的晾衣繩，將衣服都夾好固定住之後，提著水桶朝著王繼恩出了一個敬佩的大拇指，然後指著院外的大門提議道：「未來的大總管，先別管旁的成不？」

「咱們該吃飯了，你幫我去飯堂占個地方，我將水桶放回屋子內，一會去。」

被顧崢這么一體系，王繼恩抬頭看了看灰撲撲的天，在現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的時候，高叫了一聲不好，開始噔噔噔的朝著飯堂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內培院最無法無天的時刻，是這群孩子們吃飯的時候了。

因為內侍們很少有機會在貴人的面前用餐，所以在沒有被分到特殊部門之前，這些孩子的吃飯的時刻，反倒是他們最自在的時光了。

待到顧崢一腳踏入到飯堂的時候，幾十個孩子已經面對面排排坐的，將整個飯堂都擠得滿滿當當。

在第二排十分靠前的位置，王繼恩正朝著顧崢擠眉弄眼的朝著他身邊的一個空座指指點點。

這是特意給他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