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節 考察團(2 / 2)

臨高啟明 吹牛者 2512 字 2020-11-28

「那房子其實一點不舒服。」去游覽過故宮的梅林說道,「真想不出皇帝就住在那種房子里。內宮說氣派也不氣派,就是普通的磚瓦房子而已。更別說水暖設備之類的了。夏天熱、冬天冷――我算是明白為什么滿清皇帝都要在北京城外修行宮了。」

「我看在太和殿大擺筵席還不錯。」交通部來出差的呂中行說道,「擺上五百個桌子,每人一個大圓桌,然後每人身後都站著一排公主、郡主、格格、大小姐之類的,各種膚色的都有。露台上全是樂隊,一個中國的一個歐洲的,文總一舉杯祝酒,樂隊就奏樂――」

「屁,文總憑什么舉杯祝酒?」周洞天表示藐視,「他又不是一輩子當主席了。」

「好吧,隨便哪個元老吧――你覺得這個大宴怎么樣?」

「別扯虛得了。」許可說,「毛三生說,我們得在這里停留幾天。這段時間大家要不要在上海逛一逛,看看具體的市面?」

「要,當然要,不然我們來這里干什么。」周洞天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們到江南來就是為了了解當地的社會情況,窩在花園里什么也看不到。」

上海縣在本時空雖然算不上什么名城,但是畢竟是以棉紡出名的松江府屬縣。上海本身是一塊沖擊地,地多沙,很適合種植棉花。所以本地的棉紡織業和棉花種植業也有很大的規模,是值得考察的一個方向。

第二天,眾人在起威人員的帶領下大致游覽了上海縣城。上海縣當時已經有了十萬戶,城內居民也有三萬多戶。在當時的一千多個縣城里也算是能排上號得大縣了。經過橋頭路頭的時候,周洞天注意到有很多破衣爛衫的人聚集在橋頭和茶館,一個個面有菜色,但看樣子卻又不是乞丐流民,便問毛三生。

「老爺,這些都是織布的機工,也有染匠、砑匠。」毛三生說本縣的「吃棉布飯」的工匠有二千多人,大多數都是計日取酬的散工。

「最近棉布行情不好,機戶們自己都快開不了鍋了,還有誰雇用匠人。」

「棉布賣得不好?」

「去年開始棉布行情就很差。布賣不起價錢,」毛三生說道,「不光是機戶、機工倒霉,就是鄉下種棉的村民日子也不好過――布賣不出錢來,棉花就更賣不出價錢了。」

周洞天等人無語,原來以為松江布已經是「衣被天下」,總該是不愁銷路的,沒想到當地的棉紡織業居然凋敝到如此的地步。大明的經濟不但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

幾個人一直走到縣城內的太卿坊的一處大宅――俗稱「九間樓」的地方,毛三生小聲說道這就是徐光啟的老宅。

「這宅子目前沒有徐家人住,只有幾個仆役看守。」

作為當時中國比較少有的「睜眼看世界」的人物,徐光啟當時已經七十歲了。不過這會他並不在上海縣他的住宅之中,他已經於去年當上了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協理詹事府。他的家人也大多在北京。

徐光啟的兒子徐驥和孫元化是兒女親家,兩人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因為登州之亂的關系,對外情報局對徐光啟這條線索一直投以很大的注意力。被派遣往京師的情報組的一個使命就是利用耶穌會的關系設法和徐光啟搭上關系。上海這邊,暫時不做任何動作,只是命令起威注意上海徐家的活動。

毛三生告訴周洞天,在上海縣的跨海門,也就是南門外康衢里,有徐家的「雙園」,那是徐家的祖業,現在是徐家的菜園和桑園。甘薯從閩廣一帶傳入江南就是徐光啟在當地首先種植成功的。在北門外有一處桃園,種了許多桃樹,收成很不錯。在法華鎮還有一處農庄別墅,名為「後樂堂」,此地又是徐家的祖塋所在地。

「是徐家匯!」周洞天脫口而出。他知道徐家匯這個名字的來歷。徐家匯就是這處徐家地產的所在地,徐光啟的後人曾經在這里聚居,所以才得了這么個名字。

毛三生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道怎么冒出個「徐家匯」來。周洞天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解釋。

徐家在上海的產業除了城中住宅之外,幾乎全部涉及農業。徐光啟的祖父雖然是以商賈起家,徐家對商業卻沒有多少涉獵,但是徐光啟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耕讀傳家。他雖然土地不多,但是每一處都悉心經營,對農業技術、農田水利、田間管理等農法鑽研很深,因而土地收益都相當好。盡管後世徐光啟是以傳播西學的科學家而著稱,實際他也堪稱一個成功的農業資本家,這樣的人在當時已經出現了不少。

顯然起威在當地的工作效率相當不錯,很快就把徐家的具體情況打聽的清清楚楚。盡管周洞天覺得意義不大。

幾個人又去了上海縣城內城外的幾個水陸碼頭,觀察交通狀況。考察團的中的呂中行是交通部派來得,目的是考察江南的道路交通狀況。他是電氣工程和路橋工程雙學位持有者,過去專門從事路橋質檢工作。

考察交通狀況不僅是為了未來得軍隊進兵做路線規劃,更多的是為開展日後的江南的商貿活動做准備。交通始終是一個地區經濟發展的先行條件。

第二天,毛三生的船只已經准備好。這是二艘在江南常見供有錢人出行的短途客船,俗稱無錫快。船不大,上面設施齊全,不僅有卧房供休息,還有客廳作為宴飲起居之用,後船艄有廚房,供應伙食很方便――無錫快在旅途享用方面是非常出名的。謹慎起見,毛三生將船上的人員都換成起威的人馬。這樣當然也就沒有有名的無錫船娘的體貼入微的服侍了。除了客船,另備二艘航船隨行裝載行李。至於其他貨物,由起威安排,多船分批再轉運。

周洞天一行人登船之後,一路上飽覽沿途的江南春光,乏了就在艙室中高談闊論。呂中行的事情要多一些:他不時要測量水深,對航道進行觀測,為未來的航道開設疏浚積累第一手資料。

在艙房中枯坐無聊,幾個人就杭州往上海的運輸規劃進行了討論。以當時而言,從杭州出發北上,最為便捷的交通線當然是大運河。從杭州走運河直接到蘇州,水路即快捷又方便。但是轉運碼頭若是設在上海,蘇州畢竟離開上海還有***十公里的距離。

「我打聽了:毛三生說從不走大運河也從上海縣直接到杭州。只是途徑的河道沒有大運河那么寬深。恐怕走不了重載的大船。」

江南素稱為水鄉澤國,不僅湖泊池沼遍地,江河交錯縱橫,期間還有大量的水田。除了縣城府城之外,大多數村鎮都不通旱路,要走水路。即使是府縣城池之間,雖然有官道連接,交通也以水路來得便捷。內河航運非常發達。但是河道大多未經整修疏浚,許多河道或者水深不足或者河道狹窄,能走得都是些小船。最大的也不過是所謂的「航船」。按照呂中行的估計,這種航船的載重量只有二十多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