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節 去梧州(四)(2 / 2)

臨高啟明 吹牛者 1524 字 2020-11-28

「家鄉鬧水旱災,沒得吃。幾年前我便隨人到廣東賣藝維生。」

「既然是賣藝,怎么又當了兵?」

蔣鎖古怪的一笑:「那年在廣州跑碼頭賣藝,正遇到你們登岸襲擾。班子遭了兵災,死得死,逃得逃,只剩下我一個,走投無路,便當了兵混口飯吃,後來得了熊督的賞識,先當了家丁,又升了把總……」

「梧州城破,熊文燦的家丁大多在榜山潰散,你是如何搜集殘兵又是怎么潛伏下來的?」姬信問道,「易浩然又是如何聯絡你們的?」

「此事自然有內情。」蔣鎖道,「不知道小人說出來了,可否饒我一命?」

「你若能有立功表現,自然可以罪減一等。」姬信道。

「與我紙筆,我寫出來便是。」

「你識字?」

「小人年幼時也讀過幾年私塾,認識幾個字。」

陳白賓斥道:「你少裝神弄鬼,有話說就是了!」

「小的嘴笨,說起來怕是不毛病。還是寫出來好些。」蔣鎖道,「何況此事事關元老院常委會,此地耳目眾多,說出來若是被人聽去了,只怕小人性命不保。」

這話說出來,姬信和陳白賓都大吃一驚。這蔣鎖一開口就是重磅的消息,「事關元老院常委會」,這幾個字的份量太重了。別看他們天天把元老院三個字掛在嘴邊,但是明國的土著大多對「元老院」並無概念,很多人只知道「髡賊」「髡人」,最多就是知道一個「澳洲人」,正兒八經知道「元老院」的,大概萬中無一。更不用說「常委會」了――哪怕在臨高的歸化民中都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此人居然一開口就說了出來。

再聯想到俘虜們供稱蔣鎖雖然不過是區區一個把總,卻統帶過熊文燦最精銳的家丁隊,顯然是熊的親信之一……

莫非這次梧州事變,背後還有某些看不見的手在操縱?兩人頓時都緊張起來,說起來,這次梧州事變的確讓人覺得有些蹊蹺。姬信和陳白賓都知道,梧州出事,對元老院里的某些人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莫非……

他們誰也不敢把話說出來,陳白賓道:「既然如此,就給你紙筆。」說著叫人送來一份文房四寶,又關照衙役將蔣鎖的手銬去掉。

審訊椅面前的胸扳甚為寬大,原本就可以當作一張小桌子來使用。去掉手銬便可寫字。

看到蔣鎖提起筆開始書寫,姬信吩咐後堂內的衙役牢子且退到院子里去,免得讓瞧見了蔣鎖在寫什么。

「你們且在廊檐下聽候吩咐。」

「姬局,這蔣鎖會寫什么東西出來?」陳白賓到底年紀輕,有些沉不住氣。

「不好說,不過他就是個區區把總,能知道什么?更有可能是瞎咋呼,想活命亂寫一氣。」姬信說,「不管這個,讓他寫就是,大不了浪費幾頁紙。」

眼見這蔣鎖下筆如分,很快便寫滿了一頁紙。吹干之後折了起來,舒了一口氣道:「寫完了。」

姬信生怕這供詞里有什么要害的東西,真要是牽扯到元老院內部的什么秘辛,那就不是什么撕逼的問題了――性質只怕會嚴重一百倍!

他沒有召喚廊檐下的衙役去取,而是直接起身走過去,親手拿起了供詞。

蔣鎖忽然整個人暴起,一手抓住了姬信,一手握住毛筆的筆桿,朝著姬信的眼睛狠狠的戳了過去。

姬信大吃一驚,身子便要閃避,奈何胳膊在蔣鎖緊緊抓住,如同鐵箍一般,動彈不得,眼瞅著烏黑的筆鋒朝著雙目而來,姬信情急之下只能頭往後仰,避其鋒芒。

幸好,蔣鎖只是雙手被開了銬,腰部以下依舊被戒具所約束,椅子又是固定在地上的,僅憑雙手的突刺,范圍極小,姬信一個後仰便躲開了毛筆桿,只是嘴角上被重重的戳中,只覺得一陣劇痛,口中咸甜,當即流出血來。

陳白賓一時呆住了,眼瞅著姬信臉上流血,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來人!」自己跳了起來,隨手撈起一張板凳便沖了上去,一板凳砸在蔣鎖的胳膊上,這才將姬信從蔣鎖的手中救出。

姬信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滿臉是血,狼狽不堪。此刻外面的衙役和警衛都沖了進來,見次場景不無大吃一驚,當下水火棍齊下,將蔣鎖打得頭破血流,重新給他戴上了鐐銬。

姬信只覺得臉頰和口中火燒火燎一般,血不斷的涌出。他摸了摸臉頰,似乎也有一道傷口,連皮肉都翻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