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節 京師(九)(1 / 2)

臨高啟明 吹牛者 1511 字 2023-03-03

廖三娘又道:「可是要說走,又能走去哪里?投納大明嗎?元老院逐鹿之心,只有這北京城的崇禎爺和諸位閣臣、大璫還在裝氣迷,不出數載,大宋禁軍就將天下席卷,改朝換代,只在眼前。

廖三娘略一頓,冷聲道:「此時投暗背明,大明保的住你們嗎?還是想要卷了德隆的銀子,歸隱山林?要知道,這天是元老院的天,這地是元老院的地。待到天下混一之時,則天雖大,叛賊無藏身之處;地雖廣,奸徒無縮首之窟。元老院雖然心善,不興株連夷族之禍,可在座諸位的親眷、身家都在廣府,到時候父母妻兒盡為賊屬。賊屬如何,大家在廣里時都看到眼里,不能入學,不能進工廠做工。不能科舉。大宋國祚有多長,這賊屬的名份就要背多久,子女代代為奴為婢、兒孫世世做盜做娼,使祖宗蒙羞於地下,留罵名遺千載於後。」

她說完這些,又抿嘴一笑:「退一萬步,就算大宋不追究你。你是從德隆出去的人,誰不知道是一塊肥肉?哪個不想咬上一口。莫說是那些官府的蠹蟲,你縱然有生死過命的兄弟,只怕白花花的銀子在前,兄弟也做不成了。」

廖三娘接著道:「北京站不是冷老爺一個人的北京站,冷老爺不在,事情就不干了?有人想著冷老爺現今不在,救不回來了,北京站眼瞅著就要垮了,大明的廠衛便要沖進來抓人了,所有人立時便要被千刀萬剮了,有人怕了,可是怕了,這事就能過去了嗎?過不去的。這是個事,既然是個事兒,他就得辦。」

廖三娘語氣一峻,又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否極泰來,文主席教誨,危機、危機,有危就有機。辦事情,不過看的是人和錢,我們人不多,但我們有的是錢,事情還大有可為。冷老爺短時不在,當此危局,人心浮動,我等更要擰成一股繩子,和衷共濟,生為大宋忠臣,死為新朝烈士,擔一身之險,博萬代子孫福祿。」

此時李儒風也站了起來,道:「三娘子事情見的明。今日,按冷元老的說法,叫統一了思想,凝聚了力量。不管之前各人懷著什么別樣心思,都只一篇掀過,但今後若再有哪個三心二意,李某認得他,手中刀子須認不得,外派的久了,怕是許多人都忘了,北京站的身後,是元老院。」

廖三娘接過話頭,對諸人道:「起威有秘匣傳信,莫要想著賣了旁人,自己還能獨善其身。」

在座諸人口中不說,心中早就驚的木了,而且現在最怕潰散,有人肯出頭來挑事最好不過,眾人感覺有了些主心骨,反而不再那么慌張不安了。

烏開地道:「當務之急,是把德隆的業務安排妥當。」

冷凝雲的案子一出,接下來順天府必會傳喚證人到衙門問案,這種案子審理起來動輒數月,而且衙門拘傳證人和土匪「請財神」一個理,弄進班房的人越多越好。不預做准備,德隆的業務骨干到時候只怕會被一網打盡。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錢庄的生意,這幾年大不如前,可還有許多存款和匯兌,」烏開地斟酌著字句說道,「這些生意若是出了問題,不但錢庄岌岌可危,京師站也就失去了立足的本錢。所以咱們的第一樁事就是把錢庄的生意維持住了。」

烏開地並不是錢庄生意出身,但是他長期跟隨在冷凝雲身邊辦事,對錢庄的情況可謂了如指掌。

「……錢庄的生意雖然是老爺親自掌管的,我也沒見過賬本,但是大概我還是知道的,收付匯兌都沒什么問題。只要沒人趁火打劫,就算老爺不在,這一塊也能維持得住現在的局面。我們暫時就不做什么動作,照舊營業。」

剛才的蕭襄理卻道:「烏先生!你說得是,可是有一件:咱們錢庄做得是信用生意。冷老爺如今沒了音信,不用什么人趁火打劫,市面上立刻就會傳出德隆不穩的消息。到時候來提款的人一擠兌,立刻便會出事!若是再有人煽風點火,投井下石,三五日錢庄就得關門!」

錢庄拉來的存款並不能「錢生錢」,全靠放貸出去賺取利差。這是銀錢業最古老也是最本質的「生意」。德隆也不例外,它在京師吸收的幾十萬兩銀子存款一樣是要靠放貸才能賺取到利息的。

17世紀的北京和周邊的工商業其實十分落後,並沒有什么商業活動需要海量的資金流轉。京師能積聚大量的資金純粹是是首都的關系。但是這也意味著從全國吸納來得資金在本地沒什么投資的渠道。

在京師,雖然有號稱一本萬利的「京貸」――貸款給到地方上上任的官員,但是數額並不大,真正的大額商業貸款,其實只有口外的蒙古生意。不但資金需要大,利潤更是無比豐厚,

蒙古生意照例的是山西人做得,但是資金很多都來自京師,向來是由「山西屋子」壟斷的。德隆作為後來者,冷凝雲做過多次嘗試,都擠不進去――地域集團的牢固性遠不是他這個外人能破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