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鄭寬意欲重新上轎。
「慢著,大老爺,小人有冤情要鳴,這是小人的狀紙。請大人過目。」
這鄉民從衣服里拿出一張狀紙呈上,一旁書吏拿了狀紙,放在鄭寬的眼前攤開。鄭寬有些出乎意料,但還是掃了狀紙起幾句。
隨即鄭寬沉下臉來道:「刁民。此案本府府衙早有定案,你又來提做什么?本官只司團練,市舶貿易之事,這防寇備倭的事早已是移交巡撫衙門處置了。你要上控,找錯地方了。」
其實此事在鄭寬管與不管之間,但為官都是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推就推吧。何況眼下鄭寬也把心思,都放在市舶司上,也沒興趣管這個。
那鄉民道:「大老爺,你方才不是說天下官管天下眾生,你怎么只管打板子,不管打官司?」
鄭寬聽了頓時語塞,此刻街道上百姓聚集,手下書吏,隨從又在那聽著。
鄭寬無奈當下將狀紙又重新看了起來。
片刻後鄭寬從隨從手里拿過狀紙,走到那鄉民面前道:「本官問你,誰替你寫的訟狀?」
那鄉民道:「是在下一名親眷,憤慨此事故而寫的。那些琉球船民都是我漢家子民後裔,三十幾條的人命啊!大人不可不理啊。」
鄭寬點點頭。
當下鄭寬拿著狀紙重新看起,心里想道,這訟詞寫得真好,實在是好文采,道理說得鞭辟入里,這樣的人若是去考場,本官一定取他。至於狀紙里點出案子的兩個疑點,也是明顯的破綻,本官若是照此審來,不費功夫就能翻案。
鄭寬伸手彈著狀紙道:「此案子,本官先替你接著,你說你是船上琉球船民的親眷,既是如此,有些事本官要問你,跟我回衙吧。」
「是,大老爺。」
遠處一茶樓里,陳應龍見了這一幕激動地對林延潮道:「延潮,事情成了。你真是神機妙算。」
林延潮喝著茶,淡淡地道:「哪里,只是總算沒讓行貴白吃了板子,只要巡海道衙門接了此案。那么這案子就算是通了天了,府台衙門想壓,也是壓不了了。陳兄,我盡力也只能到此為此了,下面能不能翻案,就看鄭道台的事了,只要他不昧著良心,翻案是遲早的事。」
說完林延潮端起茶杯道:「陳兄,喝完這杯,我就先告辭了,還要回家讀書呢。」
陳振龍哈哈一笑道:「真是耽擱賢弟功夫了,若非賢弟你,我們到現在還是沒有眉目,對此我們兄弟二人,還是十三叔都感激不已。若是延潮你不嫌棄,我陳振龍以後想與你兄弟相稱。」
林延潮笑著道:「小弟也很高興,能結識陳兄為兄長。」
說著林延潮與陳振龍一起飲了茶。
當下林延潮告辭,陳振龍相送,一邊走一邊道:「賢弟,讀書人最難的是,能知能行。你文采俱佳,舉業可期,又通於世情。將來你若是做官,必能大展宏圖,那時候不要忘了拉愚兄一把。」
林延潮哈哈一笑道:「兄長莫要開我玩笑,以後還是小弟要借重兄長地方多了。」
陳振龍笑著道:「說的是,咱們兄弟二人以後相互提攜,你看好不好。」
林延潮當下點了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