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章 唇槍舌劍(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186 字 2020-12-19

曾省吾給周子義送完人頭後,『功成身退』。

列於周子義後的展書官上前跪掩四書,再退至東的銅鶴下。

這時該林延潮進講了。

另一旁曾省吾,王篆對視了一眼,徐徐點頭,曾省吾,王篆以下十余名經筵官,在殿上微微挪了挪腳,屈了屈手,摩拳擦掌准備廝殺。

列於西班的林延潮來到講案前進講。

林延潮講得尚書與通鑒,分別應和經史。

殿上大臣也是第一次聽這位二十歲的年輕人講述經。一般要博學通經的大儒,非四五十歲不能,而林延潮不過二十歲出頭講經,令他們不由想起二十六歲就能貫通五經的許慎。

無論是尚書,通鑒,林延潮都講得很謹慎,稱得上中規中矩,大臣們聽了卻覺得沒什么出眾的,連小皇帝也是詫異,以往林延潮在日講時,妙語層出不窮,但為何在今日的經筵上,就成了照本宣科。

而對一旁的王篆,曾省吾而言,則是不屑地笑了笑,林延潮說得謹慎,這是因為怕被他們在雞蛋里挑骨頭,故而只挑些不容易出錯的來講。

這說明什么?說明林延潮怕了,未戰膽先怯,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三元及第又如何?上不了大台面。你以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么講經,就可以過關了?我們就抓不住你把柄了嗎?

如此經史,林延潮自是講得枯燥無義。長篇大論講畢,殿上之人聽得都是昏昏欲睡。

方才周子義講大學,義理精湛,大家尚還聽一聽,而林延潮這念下來,大家都是頂不住,若是有侍儀的御史在旁監察,他們可能要當堂打呵欠了。

展書官正要上前掩書,這時周子義出班道:「陛下,臣於林中允所講,有所不同,想請與之辯經。」

小皇帝此刻早已是上下眼皮打架了,聽周子義這么說立即精神一振:「經筵辯經乃儒學所倡,不如此何以求三皇之大經*,先生自便。」

「講臣謝陛下。」

周子義來到講案前,目光掃過林延潮臉上,他的目光並不凌厲,卻有著寧靜和堅持:「聽聞林中允精研事功之學,又可知有所為之為,無所為之為?」

周子義這一句琢磨不到門徑,但實際上圍棋高手下出的一步閑棋,如羚羊掛角。

曾省吾,王篆,黃鳳翔都以為周子義上來必攻訐林延潮主考據這一點。

但他卻先問難事功?

因為對於理學而言,是談性命而辟功利,鄙夷事功的。

若林延潮在經學上開宗立派,那么『考據事功』就猶如王學的『心外無理』一般,都是門派相傳的心法。

攻訐考據,如同揭皮,傷而不死,攻訐事功,則是要其性命。

林延潮不知為何周子義,知他的學問是主事功,但此刻對方問難,仍對其長長一揖道:「承蒙周祭酒指教,後生誠惶誠恐……」

君子和而不同,就算辯難,也不可失了禮數,林延潮如此持禮,是尊敬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