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閣里。
張大受坐在張四維面前冷笑道:「這么說,張老先生是真不答允了宗主爺封爵了?」
張四維捏須道:「非吾不願答允,實是本朝沒有這個先例。」
「沒有這個先例,就不能開此先例嗎?」張大受咄咄逼人地道。
張四維道:「開了,唯恐滿朝清議。」
張大受冷然道:「張老先生,你別忘了不是宗主爺,你焉有今日?此番之事,你讓宗主爺很不高興。」
說完張大受拂袖而去。
張四維道:「不送。」
張大受走後,董中書入內,看了一眼閣外,然後走至張四維面前問道:「相爺,這張大受什么東西,竟也敢在你面前放肆。」
張四維道:「狗仗人勢而已。」
說完張四維返公案,坐在那草擬條陳。
董中書道:「相爺,眼下言台,都是你的門生,未必沒有一拼之力。我看不如來個魚死網破,糾集門生們一並彈劾馮保,賭一賭天子是否站在我們這邊?」
張四維搖了搖頭道:「且不說能不能成,馮保掌握東廠,到處都是東廠番子,若消息走漏,我等死無葬身之地。」
聽了張四維的話,董中書身上一寒問:「相爺,那我們該怎么辦?」
「忍一忍。」
董中書不忿道:「馮保手下的奴才,都敢在相爺面前放肆,我們這是要忍到什么時候?」
「忍到這奏疏寫完之時。」
董中書不由訝然問道:「相爺,這是什么奏疏?」
「皇長子誕,內閣請陛下晉封與大赦之奏疏!」
「晉封何人?」
「朱賡,王家屏,陳思育,陳經邦,許國林延潮。」
董中書笑著道:「這可都是陛下親信的大臣啊,那大赦何人?」
張四維道:「吳中行、趙用賢、艾穆、沈思孝、王用汲、余懋學、朱鴻謨、趙應元、傅應禎、趙世卿、鄒元標」
董中書吃了一驚,癱坐在椅上,半響方顫聲道:「相爺此此請你三思啊!」
張四維問道:「有何不妥?」
董中書道:「這些都是昔日反對張江陵的大臣。」
「正是他們是昔日反對張江陵之人,否則他們不會出力幫我推翻馮保。」
董中書明白張四維,目光一凜道:「相爺,此策高明,宗室,豪族苦張居正久矣,相爺正好借用他們之力來扳倒馮保,及朝堂上的張居正余黨。」
董中書又猶疑道:「可是眼下張江陵仍是在,若被他知?」
張四維擺了擺手道:「我方接到順德府知府來信,張江陵在順德府官道上病重,現已是在驛館住下。張江陵他命不久矣了,若他在,我豈敢寫此奏疏。」
董中書點點頭,然後道:「對了,相爺,張江陵討厭的海剛鋒就要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