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零五章 傾訴(1 / 2)

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1759 字 2020-12-19

京師二月,果真只是下了一點小雨,隨即就沒有繼續下了。

這時候氣候越冷還暖,反反復復的,而林延潮就在這時,很不恰巧的生病了。

之前是裝病,而這會則是真病。

林延潮半卧在病榻上,手邊是一疊的公文,整個人虛,身子沒有半點氣力。

他躺在塌上想起穿越前,單位里領導常說了一句話,那時候常有人請病假,領導就說了一句,請來請去,早晚假病成真病。

林延潮想起這句話,不由自嘲地笑了笑,這可真算是一語成讖了。

看來前段稱病在家的日子,自己枸杞泡茶喝得不夠多,沒起到養身的效果。

要閑得閑不得,要忙得忙不得,多少人困擾在其中。

算算進京這幾年,公務纏身,自己也沒有多少日子陪伴家人及兩個兒子,特別是淺淺剛為自己誕下一兒,但自己對她們母子的關切,卻是反而遠遠不及當初林用出生的時候了。

人無論事業再大,功業再高,但後半生的平靜和幸福都是要歸於家庭之中的。

想起遠在福州老家的親友,師生,同窗,故鄉的風景,林延潮內心深處生起眷念,沒錯,在京為官這么多年,他是有些想家了,怎奈手中的事太多,又放不下。

想到這里林延潮不由觸動心底那一根弦,迷迷糊糊中回到了當年在老家的老屋,當年讀書時住過的地方,以及書院。

林延潮在病榻上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這時感覺身旁有人說話。

「回稟夫人,部堂大人的病是積勞成疾,故而偶感風寒,今日,我這里有個方子,服一帖葯就沒事了。」

「有勞大夫了,展明立即陪大夫去抓葯。」

「啟稟夫人,禮部的汪郎中來了,有事要稟告老爺。」

「先攔著,沒看到老爺病了嗎?」

「是。」

迷迷糊糊聽聞有公事,林延潮掙扎著就要起身,然後立即感覺被攔住。

但聽林淺淺道:「相公你都病到這份上了,怎么還想著給朝廷賣命。皇上給你多少錢?我來給!」

林延潮聞言想笑,伸手從林淺淺手里接過茶水來道:「我當官又不是為了錢。」

「那為了什么啊?你瞧瞧,諾大一個禮部衙門,少了你仿佛就轉不動了。你上面不是還有個尚書嗎?他樂得一身清閑,倒是讓你來干活。」

林延潮聽了笑了笑,當官的有多少事忙就有多少權力,這道理他沒辦法與淺淺解釋只能道:「也罷,先叫那位汪大人進來,我與他說幾句話,就不見其他人了。」

「不行!」林淺淺堅決地道。

林延潮有幾分無奈,當即道:「那吩咐濟川讓他提我處置,我衙門的事他多半都知道。」

林淺淺這才聽了,然後對林延潮道:「喝下葯就好好睡下,我陪著你。」

說完林淺淺輕輕地握住林延潮的手,然後又擔憂地道:「你這身上熱,手上冷,誒,怎么也不好好愛惜自己。」

林延潮點點頭反手握住了林淺淺的手,在掌中細細摩挲,心底倒是平靜了許多。夫妻間保持著默契的寧靜,倦意襲來,林延潮漸漸合上眼睛。

不久門外又稟告道:「丘師爺從通州趕來了。」

林延潮當即眼睛一睜道:「立即叫他進來。」

「不行!」林淺淺要阻止,卻見林延潮伸手一止道:「丘師爺,我是一定要見。」

林淺淺知道林延潮這么說,自己是改變不了他的主意了,只能道:「那不許見太久。」

林延潮點點頭。

片刻後丘明山入內,當即道:「屬下方到京師就聽聞部堂病了,心底十分掛念。」

林延潮擺了擺手道:「你我都是辦大事的人,眼下到了要緊時候,什么事也要放在一旁。我的病無大礙,坐下說話。」

丘明山稱是,坐在一旁。

林延潮道:「去年張紳的事你辦得很漂亮,他現在仍押在大理寺,還有今年漕運的賬本我也看了,甚好!」

「多謝老爺誇贊,這都是屬下應該的。」

「但有一些美中不足的地方……」

說著林延潮將丘明山不足之處一一道出,聽得對方背後冒汗。

說到這里,林延潮話鋒一轉道:「對了,之前我讓你打探張鯨的底細,辦得如何了?」

丘明山道:「回稟老爺,屬下親自去了張鯨的老家新城一趟,找到了張鯨幾名親戚,這些人都是張鯨的遠房,談不上什么交情。」

林延潮徐徐道:「不錯,張鯨來京這么多年,若是交好的親戚,早都一並隨他雞犬升天了。你要拿著這些人要要挾不了張鯨的。」

丘明山道:「是,屬下開始也這么想,後來在新城住下來,作為過路的商賈,騙取了她們信任,然後多方從他們口中打聽張鯨過去的事,倒還真讓屬下打探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