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千年大計(二)(1 / 2)

大漢帝國 殷揚 2642 字 2022-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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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千年大計(二)

主父偃就象一本百科全書,於漢朝的風土人情地理山川,弊政,無不是爛熟於胸,讓人贊嘆。為了給漢朝設計一個適用的方略,周陽這些天鑽進竹簡,府里的竹簡看光了,又去丞相府里看。

所看的竹簡之多,難以想象,車載斗量不是問題,就沒有主父偃這般透徹。周陽甚至找到了蕭何從秦國府庫中繳獲的圖書,很詳細,很明晰,卻是數十年前的,根本不能用了。

如今漢朝詳細的記載,卻是沒有。周亞夫打仗不錯,這丞相做得實在是不怎么樣。

「先生真是好算計,以先生之才,若要取富貴,宛若探囊取物,何其易也!」

若無主父偃提供的詳情,周陽要為漢朝制訂一個好的方略,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間去,大是贊揚:「我聽說,梁王派人滿長安尋訪你,先生為不何不投梁王,寧願凍倒街頭?」

「呵呵!」主父偃一笑:「梁王雖有非份之想,卻不可能成功。他雖是位高權重,卻不過是一方諸侯,名不正則言不順,縱有太後扶持,也不會成功!再說了,他一心胸狹隘之人,若是成為九五之尊,大漢豈不危殆?為君者,最重要的就是度量心胸,梁王最缺此點。條侯當年將兵,手中不過三五萬,若與吳楚之軍硬撼,豈不葬送大漢前途?梁王以此事,與條侯結仇,這么多年,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置條侯於死地。」

梁王性強力,有才干,卻沒有大度量,這點與景帝沒法比。對這說法,周陽深表贊同,不住點頭。

「有才而無度量,那就是舛紂之君。舛紂之君非無才,其智多巧,其言足以飾非,卻不能推功於臣下,居為己有,是以國破家亡。」主父偃的看法總是與人不同,卻又讓人不得不服氣:「為君者若無度量,豈能容人?大漢豈不危?」

微一停頓,主父偃莞爾一笑:「當王素以招納賢士著稱,可是,他招納的人真是賢士嗎?羊勝、公孫詭好陰謀,成事者,必要用陰謀,可是卻不能為其所誤。大帥將兵之人,這次與匈奴大戰,雖也用謀,卻是陽謀,單於明知是計,卻不得不去,因為他別無選擇。陽謀才是正道,陰謀只能偶一為之。」

這話讓人耳目一新,卻是不得不贊同,周陽今年對付匈奴,用的多是陽謀,軍臣單於明知那樣打對他不利,權衡之後,又不得不那樣打,因為舍此法,代價會更大,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這就是陽謀的好處。

在周陽贊賞中,主父偃接著道:「枚乘、庄忌、司馬相如,文章還可,卻非真名士。至於韓安國,差可人意。錦綉文章,煌煌之言,固然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讓人不敢忽視。可是,文章再好,能把豪強說服?能讓匈奴放下彎刀?對豪強,就得用律法繩之!對匈奴,就得用刀劍,打服匈奴!」

「哈哈!」

周陽大笑不已,很是暢快:「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說得好!說得透徹!一針見血!」

「謝大帥誇獎!」主父偃微一搖頭道:「梁王欲行大事,卻不求實,只邀虛名,是以,在下料定他不可能成大事,在下豈能委身於梁王?」

要是換個人,在沒飯吃的情況下,投到梁王府上,度過了危機,再離開便是。他卻不,寧願挨餓,也不投梁王,這是名士的氣節,不能蒙污名,著實讓人佩服,周陽大拇指一豎,贊道:「先生好志氣!我這就進宮見皇上。」

「恭送大帥!」主父偃站起身,沖周陽行禮。

「送什么送?你得跟我一起進宮。」周陽笑道。

「進宮?我進宮?」主父偃有些發懵。

「是呀!」周陽點頭道:「主父先生如此大才,豈能不出仕?我要是不把先生舉薦給皇上,那我就是有目無珠了。」

「大帥厚意,主父偃感激不盡。」主父偃行禮道:「大帥於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所言,只是為助大帥博一功名,非為進身之階。」

「你這就錯了。」周陽搖頭,臉一肅道:「我救你,那是出於我的真心。餓倒在我府前,我豈能不救?我若取你之言而博功名,豈不是小人了?借用你的話來說,大丈夫博取功名,當自取,豈能要你施舍?」

主父偃明亮的雙眼中出現一層霧氣,身子有些發顫。

「再說了,你這樣的明達之人,若是不列於朝堂之上,豈不是將士們的損失?」周陽的聲調有些高:「將士們與匈奴大戰,打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而朝堂之上的大臣卻一口一個匈奴可怕可畏,縱有皇上聖明,難保不敗軍覆師。若有先生在,將士們就可以放心的去打。」

秦檜把持了朝政,岳飛就冤死了風波亭。自古以來,就沒有朝政為投降派把持,而還能打大勝仗的事情。即使有,那也是偶然因素促成。

「大帥厚恩,主父偃沒齒難忘!」主父偃翻身便拜,眼淚再也忍不住了,終於涌了出來。

這么多年來,他就是想經世安民,卻苦無出路。周陽願意舉薦他,這事就定了。以周陽聖眷之隆,他舉薦的人,景帝能不用嗎?

出路就在眼前,多年的夙願終於得償,有了一展抱負的機會,主父偃能不激動嗎?

周陽扶起來:「主父先生不必謝我。主父先生若有心謝我,將士們在前方浴血拼殺時,你多為將士們說些話,便足矣!」

「嗚嗚!」

主父偃激動得哭了,不住點頭。

未央宮,養心殿。

景帝身著燕居之服,尋常深衣,襆頭,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竇嬰,一臉的笑容,歡喜得鼻子眼睛做了一家人,好象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景帝一副打量怪獸的眼神,竇嬰卻是絲毫不見緊張,一臉的笑容,任由景帝觀瞧。

「呵呵!」景帝先是一長串的歡暢笑容:「竇嬰啊竇嬰,你總算是想明白了,這么多年,你終於想明白了。」

「皇上,臣糊塗!」竇嬰叩頭請罪。

「是呀,你以前糊塗,現在算是個明白人了。」景帝笑呵呵的道:「你竇嬰心慕孟嘗君,以養士自詡,門下食客三千,以此自傲。你可知道,你那些食客中,有多少是不法之徒?有多少人殺人越貨?有多少人欺壓良善?」

「臣不知!」竇嬰只得如實回答。

這事,他真沒有去追究過。養士嘛,你要是追查了,可能就會去別家,竇嬰就會有惡名。是以,要想養士,就不能追查他們。即使要查,也得非常隱秘。

「你不知道,朕卻知道。那個葛峰就身負三條人命,亡命天涯,走投無路之下,這才投入你府中,求得你的庇護。」景帝臉色一沉,厲聲道:「殺人越貨的,有一百三十六人。至於欺壓良善,有不法之事者,人人都有,只在於輕與重罷了。」

如此准確的數字從景帝嘴里吐出來,對竇嬰的打擊力相當大,仿佛炸雷鳴響於耳際,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身子搖搖晃晃,差點摔倒:「皇上,臣臣臣有罪!」

雙手扶地,額頭觸地,身子微微發抖。

「朕之所以沒有動他們,那是給你魏其侯臉面。你是誰?你是朕的表兄,平定七國之亂,立下大功。」景帝的聲調有些高:「你還是太後的侄子,若朕動了你,太後一定生氣,是以,朕這才忍著。」

「皇上……」此時此刻,竇嬰心中的震驚遠非筆墨所能形容。景帝於他的事了若指掌,只是沒過問罷了,他能不驚嗎?

「起來吧!」景帝好言寬慰:「你是朕的表兄,你能明悟,朕心甚慰!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可是,這些不法之徒,如今不再是你的門客,朕也就不必再給你臉面了,朕這就命郅都拿人!」

「但憑皇上聖裁。」竇嬰剛剛站起,差點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