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先生,剛才真是太謝謝您了!我家小姐想當面向您道謝,不知您可否移步跟我過來?」
紫川秀望望,另一位姑娘就站在街的另一邊,背對著他,看不清樣貌。
「其實她完全可以自己過來答謝的嘛!」紫川秀心中不快,想:「這種富家千金架子還真大。」
「不必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我。。。」
「先生,拜托了!」少女深深地鞠下一躬來,於是紫川秀只得說:「好吧!」
那位少女領著他走過去。
「小姐,剛才救我們的那位先生已經過來了。」
「實在是太感謝您了!」那位少女轉過身來,盈盈行了屈膝禮。
紫川秀連忙鞠躬回禮:「舉手之勞而已,請不必放在心上。」
他站直身,這時才看到了那個小姐的面貌。他失聲叫道:「林雨?」
眼前這個明眸潔齒的俏麗少女,不正是當年在回帝都途中遭遇的神秘少女嗎?
林雨也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張阿三、張先生?」
「您怎么在這里?」
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突然認出了她,紫川秀也為自己吃驚:從遠東到帝都,從帝都到旦雅,自己統率大軍,見過的人數以萬計,即使以自己超人的記憶力也無法牢記,多少不熟悉的面孔都被自己以抽象的「部下」、「敵人」兩個字囊括了,何以自己竟對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少女有這般深切的印象,以致一年之後還能在見面的第一瞬間叫出她的名字?
「你。。。」
「那邊的,不要跑!」紫川秀還沒來得及敘舊,街邊傳來了一陣警哨和叫聲,大群的警察正朝這邊沖來。
紫川秀嘀咕道:「河丘的警察效率太慢了,倭寇當街調戲女子,他們這么久才趕來。」
林雨似笑非笑:「我想,他們不是為這個來的。」
「喂,各位長官,搞錯了吧?」從被警察們拖上車開始,紫川秀就一直重復著這句話:「你們怎么抓的是我?」
「不會有錯的。」警察們一本正經地說:「人證物證都在,**正鴻、小鳥二郎還有陽委三朗等幾位先生都已經辨認了,都說搶劫的凶手就是你!」
「我搶劫?」
「你伙同林雨、姬文迪二人,當街搶劫我們東瀛友人的佩刀,還將五位先生打傷!現在,佩刀就在你的身上,人證物證都在,難道你還敢狡辯!」
紫川秀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帶著兩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他的聲量陡然提高:「當街搶劫了五個全副武裝的浪人?這可能嗎?」
警察們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只有那個頭目還在一本正經地說:「沒錯,你終於肯承認了!」
「喂,我什么時候承認了?!」
「既然你承認了,就在這份筆錄上簽名蓋指模吧。」
「喂喂,我什么時候承認了!?!」
「不要狡辯,不要翻供,不然我讓你見識見識公權機關的厲害!」
警察們把皮帶解在手中揮舞著,發出「呼呼」的風聲,打在牆上「啪啪」做響。
紫川秀「嘿嘿」一笑:「就這樣而已嗎?老虎凳和辣椒水都藏哪里去了?不要害羞啦,拿出來吧!」看著那飛舞的皮帶,紫川秀一點不害怕。相反著,他是滿心地歡喜:這下好了,又可以從林睿那里敲詐一筆了!林家的警察居然打了紫川家的統領,這可是大件事啊!要讓林睿賠多少錢呢?五個億?嗯,不,太便宜他了,起碼要十億!
「你!」警官勃然大怒,揮著皮帶正在抽下去,見到紫川秀那歡喜的眼神,他隱隱覺得不妙,懸崖勒馬停了手,於是為林家的財政挽回了十個億的損失。
「你給我等著,等下我回來收拾你!」警官氣沖沖地出去了。
「你可要快點回來啊!」紫川秀滿懷期待地說。
「喂,各位長官,搞錯了吧,我可是當街搶劫的罪犯哪!」被警察們推了出去,紫川秀不死心地在警局門口磨蹭著:「你們怎么能把我放了呢!」
「我們接到上面的指示,事實已經查清楚了,張先生您是正當防衛。。。」
「抓我回去關上幾天啦,打我一頓啦,哪怕是抽兩巴掌也好啦,只要有點傷痕就好了。。。」紫川秀嚷嚷道:「求你們啦!」
警察寒毛都豎起來了:「今天真是邪門,碰上變態了!」
紫川秀垂頭喪氣地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林雨。她靜靜地站在警局門口,小巧完美的瓜子臉蛋,明亮的雙眸,陽光下仙姿飄然。她身邊沒有警察,顯然已經恢復了自由。見到紫川秀,她嫣然一笑:「我在等你出來呢!」
「你怎么知道。。。」紫川秀忽然明白過來:「是你讓警察們放的我嗎?」
「是的。我家在河丘還是有點辦法的。。。啊,你怎么啦?」
「唉!」紫川秀痛心疾首:「你知道你讓我損失多大啊!足足十億,我差一點就到手了!」
「倭寇在街頭當眾調戲女子,河丘警察不管,反而把阻攔的我給抓了去!」一想到這件事紫川秀就義憤填膺:「見到林睿我要向他當面討教,這是什么道理!」
林雨一笑。她只當紫川秀說的是氣話,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男子是真的能與林睿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她向紫川秀解釋起來,據說東海上有島名為「東瀛」,上面生活著一群頭腦狹隘、殘暴無恥的矮子,他們的首領叫作「幕府將軍」,在幕府將軍之下又有一群叫「大名」的諸侯,而倭人生性無恥多變,毫無倫理道德,以下犯上、以仆弒主對他們那是家常便飯,東瀛島上征戰不斷,戰敗的將領就拿刀割開自己肚皮死翹了,而失去了主子的武士就變成了「浪人」,那些騷擾林家、流風家和紫川家海岸線的倭寇們大多就是他們了。由於那島上每周都有幾個大名割肚皮的,所以浪人的隊伍日益龐大,經常登陸燒殺掠奪沿海諸城,林家和流風家都深受其害。
當前東瀛島上掌權的是江戶幕府。為了消除倭寇大患,林家政權積極與其交好,期望幕府能壓抑倭寇的行動,封鎖東瀛沿海不給倭寇補給。而作為代價,對那些東瀛商人和武士的胡作非為,林家就睜一眼閉一眼,不但不管還極力庇護他們。
「這么說,林家討好倭族就是希望他們不要閑著沒事割自己肚皮?」
林雨啼笑皆非:「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紫川秀感慨萬分:「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我以為明羽喜歡被捆綁已經夠稀奇了,誰知道倭族更猛,居然喜歡割肚皮這種調調,更沒想到林家居然怕這個。。。」
「三哥,沒想到在河丘能見到你。快一年沒見了,你還好嗎?」
一聲「三哥」喚醒了紫川秀的記憶,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漆黑的松樹林,林間破舊的小屋,同是浪跡天涯的落寞男女倚靠著彼此的體溫相互偎依,同生共死抵御強敵。
紫川秀涌起了溫馨的感覺:「我很好。一年了嗎?事情好像就是昨天一樣:河丘,聽雨咖啡館,沒錯吧?」
「啊,你都記得啊!」林雨柳眉一挑,眼中流露出驚喜的笑意:「你一直沒來看我,我以為你都忘了呢!那您這次來河丘是為什么呢?」
「聽說這邊的物價便宜,我來進點茶葉,做點小買賣。」
「您選好住處了嗎?」
「我剛進城。」
林雨沉吟道:「寒舍就在河丘的市中心,有幾間空置的客房,您如果不嫌棄的話,」她微微側過臉去,讓紫川秀看不到她臉上突然浮現的紅暈:「不妨就在寒舍住下,也好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紫川秀還沒來得及回答,忽然聽有人叫道:「林雨!」
警局里面走出了一位華貴的青年,遙遙地朝著林雨揮手。幾個高級警官又是鞠躬又是陪笑地恭送他出來,他極有氣概地一揮手,轉身向林雨走來,滿面喜色地又叫了一聲:「林雨!」
對著那個青年,林雨彬彬有禮地欠身道謝:「這次麻煩您了,林公子,不勝感激。」
「啊,那是小事一樁,你不必放在心上。」那青年大步走近來:「那些倭人太不象話了,你沒有受傷吧?」
「托公子您的福,我一切安好。」
「那就好。」這位青年面目英俊,氣度沉穩,眉宇間有一種自信的英氣,說話口齒清晰響亮,很有陽剛之氣。雖然他身著便裝,但紫川秀一眼就認出他是軍人了,那種目中無人的自大氣概只有那種粗魯的丘八能具備,很奇怪的,這反而讓他很有男子氣概,並不讓人討厭。
他很直接地問林雨:「今晚方便嗎?想請你吃個飯。」
林雨嫣然一笑:「實在不勝感激,只是今晚我朋友遠道來河丘,我得陪他吃飯。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在紫川家認識的好朋友張阿三先生,今天也是虧得張先生幫我趕跑了那些倭人解了圍。這就是我朋友張阿三先生。」
那青年打量著紫川秀,輕蔑得猶如看一只蟑螂,他冷淡地點了點頭。
「這位是。。。」
那青年沒有自我介紹,仿佛紫川秀連知道他名字的資格都沒有。他冷淡地說:「張先生,你的事我聽過了,你打倒了五個手持利器的倭族武士。不過,我們河丘是有法制的文明國度,俠者以武犯禁,也許這種野蠻和暴力行徑在紫川家那邊是受鼓勵的,但我們這邊絕不允許。看在林雨份上,我們這次不追究你的責任,你好自為之吧。」
紫川秀不怒反笑:「受教了。河丘真是文明和法制的國度,區區幾個倭寇竟可橫行當街,無人敢管!也許我們野蠻,也許我們暴力,但這種文明在我紫川家境內絕不可能出現!」
青年眉頭一挑,眉目間怒氣勃發,但林雨在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顧忌到風度,他粗重地呼吸幾下,終於還是壓下了怒火:「好一張利嘴!」
「哼,彼此彼此呢!」
那青年不再理他,徑直向林雨說:「林雨小姐,您出身大陸最顯赫的家族,身份高貴。與那些賤民結交有損您的身份和清譽。」
「這位公子說得真是太對了,」「賤民」馬上接著說:「尤其是那些以出身論英雄的無知狂妄之徒,林小姐您千萬不要與他交往!」
那青年眉頭一皺:「張先生你不是有要緊事去辦嗎?我們不敢耽擱您呢!」
「沒事,我閑得慌呢!」紫川秀一本正經地說:「我剛來河丘,還沒找到住處,承蒙林小姐盛情,我打算去她那借宿一陣。」
「張先生,你肯來了嗎?」林雨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