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第六章(1 / 2)

紫川 老豬 3911 字 2023-03-05

仿佛聽到了官兵的呼聲,不到五秒鍾,尖銳的呼嘯聲再次撕裂了交戰兩軍士兵的耳膜,飛石群又一次光臨,目標赫然就是那艘滿載兵員的三層大戰船。雖然幾乎很多飛石都落空了,但也有不少飛石非常准確地砸到了目標戰船上。於是,那艘看似威風凜凜的大戰船頃刻間成了漂浮在江面上的垃圾,大批流風士兵倉惶落水逃命的慘劇再次發生。

784年月19日,對於縱橫大陸威名遐爾的流風家多倫艦隊來說,這是他們可怕的毀滅日。河東岸突然出現了大量的投石車部隊,簡直象是傾泄暴雨般地向江面上投擲巨石,空中呼嘯聲不斷,其密集和准確程度都是前所未有的,更糟糕的是,狹窄的江面上塞了上百條戰船,大多數船上都裝滿了士兵,行動極其笨重緩慢,根本沒有回旋躲避的余地,面對那不斷地凌空呼嘯而至的巨石,戰船一條接一條被擊沉,幾乎每輪轟擊下都有一、兩條流風家戰船被擊沉。不到十分鍾時間,將近四十條裝滿了士兵的流風家戰船被砸得支離破碎,或是沉沒、或者是還能勉強漂在江面上但已經失去了活動能力了。江面上漂滿了鳧水逃生的流風家士兵,呼救慘叫聲不絕於耳,運送增援過江的流風家戰船竟無一能靠岸!

敵人後援被斷絕了,紫川家士氣頓時大振,更多的兵潮水般嗷嗷直叫著攀上了堤壩,越戰越勇,堅不可摧的流風家防守陣容也出現了松動了跡象。流風家中營指揮使英木蘭眼見不妙,親自赤膊跳了出來廝殺。

英木蘭昔日是流風家元老重臣流風路的衛隊長,流風路死後,他順理成章地投到了流風霜部下,短短兩年時間,他從少校軍銜的衛隊長升到了少將級的師團長。此人對流風霜的忠誠有如傳說般神奇,他的雙刀絕藝更是高明,是流風軍中出名的高手!

此刻,他手持雙刀遙遙指著紫川秀:「我是流風中營指揮使英木蘭少將!紫川家將軍,與我決一死戰吧!」——剛才紫川秀一刀殺四人的情形他也看到了,他自度不是對手,但是為了振奮流風家士卒的士氣,即使拼了老命他也必須將紫川家的銳氣給壓制下去。

主帥如此豪勇,流風家士卒齊齊振奮精神,所有人都望著紫川秀,只見他微笑著揮手,道:「放箭!」

話音剛落,遠處弓箭手一箭將英木蘭射得倒飛了出去,幾個流風家士兵連忙出來把英木蘭拖入陣中。對這種毫無武德的卑鄙手段,流風家士兵氣得哇哇直叫,大罵:「紫川家卑鄙無恥!比武不勝,暗箭傷人!」

紫川秀背著手悠悠然向後走,笑得開心無比。

在戰場後方,這本來是一個步兵陣地,但步兵已經全部投入近身戰了,本來空盪盪的陣地上如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兩百多架投石車,大批身著憲兵制服的警衛正在警惕地巡視著。這時從前線方向走來一員軍官,他快步朝投石車的陣地走去。

憲兵上前攔截:「站住了!這是機要陣地,等閑人不能進入!」

那軍官找出條手巾,把滿頭滿身的汗水、泥漿、血痕擦掉,隨著肩章上的金星一點點出現,憲兵們嘴張得老大,失聲叫道:「統、統領大人!」

紫川秀和氣地說:「我是紫川秀。諸位辛苦了,請問是哪個部隊的?」

「稟告大人,我們是監察廳特種101憲兵團的,屬於機密部隊。」

「我想見你們的部隊長官,可以嗎?」

「是!請大人您稍等!」

過不到兩分鍾,一個穿著黑色軍法官制服的軍官快步朝著紫川秀跑來,遠遠地叫道:「大人,紫川大人!又見到你了,真好!」

那軍官身材矮小,紫川秀依稀覺得他的聲音有點耳熟:「呃?我們見過面嗎?你是。。。」

「我是吳旗本啊!吳旗本!大人,您不記得我了嗎?」

紫川秀一面的茫然,吳旗本低聲說:「我們代號777。大人,您不記得了嗎?您和監察長大人視察過我們的。」

那個有著明亮圓月的深夜,那個隱藏在密林深處的神奇所在,有著超越當今科技水平的高級兵器,神奇得似夢似幻。紫川秀深呼吸一口氣,怎么可能忘記呢?就在那晚,自己與帝林拔刀相見,從此分道揚鑣。

紫川秀定定神,看著眼前瘦小的吳旗本,果然認出了他。現在他一身黑色的軍法官制服,紫川秀覺得,還是那晚一身油污的他更適合,他的氣質更似技術人員而非軍隊將領。

他握住了旗本的手:「啊,是你!我認出來了!

「大人,我們也是盡力快趕過來了,但是沒想到到這里還是遲了一步,您已經和流風霜打上了,我們沒誤您的事吧?」

「沒有,一點沒有!你們來得很及時,可立了大功了!你們打垮了流風霜的艦隊,阻止了她過江!今天的勝利,你們是首功啊!」

面對紫川秀的誇獎,吳旗本有點局束不安。他摸著腦袋:「大人,您過獎了呢!是帝林大人派我們過來的,他說,您在這里阻擊流風霜,我們101團也許會能派上用場——果然給他說中了呢!」

「是帝林派你們來的嗎?」想起那個冷峻的高挑身影,紫川秀心頭似酸還苦,說不上什么滋味來。大哥啊,我又欠了你一筆。

河的西岸,站在岸邊堤壩上,一個白衣的纖細身影在風中微微顫抖,衣袂迎風飄盪。

「公主殿下!東岸向我們喊話說急需增援!」

「公主殿下,多倫艦隊請求撤出戰斗!敵人打擊太猛了,艦隊無法再堅持了!」

「公主殿下,英木蘭將軍中箭受傷了!無人主持東岸大局,請公主殿下下達指令!」

探馬一波接一波地回報,帶來的都是壞消息。流風霜指節都捏得發白了。她回頭環視眾將,淡淡說:「這一仗,我們怕是要輸了!」

將領們黯然失色。大家都有這個念頭了,但對流風霜不敗的信仰卻使得他們不敢相信。

縱橫大陸不敗的公主殿下,終於在朗滄江邊結束了她不敗的記錄。想到那曾經的輝煌和光榮,所有人都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近衛隊長姬文迪說:「公主殿下,我軍主力未動,不過是前鋒受了挫折,不能算輸!何況,敵人的投石車太犀利了,非兵力所能抗衡。若是我們也有同樣的武器,我們絕不會輸的!」

流風霜淡淡說:「輸了就是輸了,哪里還找這么多理由?對方也是優秀的將領,輸給他並非恥辱。不要再往對面送人了,現在要緊的是把在東岸的人接回來,不能把他們拋下不管!尤金中將!」

一個身形魁梧身穿流風家淺藍色水軍制服的中年將軍越出人眾:「公主殿下!」

流風霜沉重地凝視著他,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目光中無聲地流露出愧疚和痛心。

那員中年將領眼睛濕潤了,他堅定地說:「殿下,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們水師是損失很大,但我們一定會堅持把對岸的陸軍弟兄接回來!哪怕最後一艘戰船被砸光了,我們就用艨艟艇,用舢板——怎么樣也好,我們水軍一定會把他們接回來,請殿下放心!」

他肅然行了個禮,轉身大步跳上了戰船,嘹亮的口令聲傳遍了江面:「水軍!全艦隊挺進!」

旗手做了信號,冒著如雨的矢石雨,成百艘戰船齊齊調轉船頭,向河東岸撲過去。這是一段視死如歸的路程,頭頂石落如雨,更有無數的火箭飛過來,暴雨將至,天空烏雲密布,漆黑的天際下,流風戰船一艘接一艘地在江面上被點燃、被打翻、粉碎、沉沒。

流風家水師英勇奮戰,冒著巨石和箭雨拼死往對面開,但他們始終還是沒能完成任務,堤壩上面已經出現了潮水般的黑色身影,紫川家的軍隊已占領了灘頭登陸陣地,流風家過江部隊的退路被切斷了!

看到這一幕,流風霜心如刀割。她低聲說:「罷了!通知水師,撤出戰斗吧!他們已經盡力了,錯在我——是我指揮不當,損折了水師的精銳。」

不必望遠鏡,肉眼就可以看到了,紫川家牢牢地占了上風。流風家士兵組成的紅色方陣已經被壓制下了堤壩,四面八方都是黑色、綠色制服的紫川軍,那情形,黑色的圈子猶如一條毒蛇,凶猛地把一只紅色的青蛙綁在了中央,盡管那青蛙還在拼命地掙扎,左沖右突,不時還能在毒蛇身上抓出幾條血痕,但大局已定了,毒蛇已經張開了血盤大口,即將把青蛙一口吞噬。

「對方到底是哪路部隊?」

「大人,已經從俘虜處查清楚了,對方是紫川家的黑旗軍!」

「黑旗軍?」

一個名字掠過腦海,流風霜的輕聲感觸:「又是他?」

「殿下?」

「黑旗軍統領紫川秀雖然無賴貪婪,名聲很壞,但他至少不是帝林那種濫殺俘虜的殺人狂。繼續頑抗毫無意義了,通知對岸部隊,如果對方接受,他們就降了吧!」

流風霜淡淡地說,左右將領黯然淚下。

「什么!」英木蘭一把揪住了鳧水過來傳令的士兵,眼睛里冒著火焰:「你說的什么,再說一遍!」

「將軍,公主殿下傳令,抵抗已經無意義了,她命令你們立即放下武器!」

「不可能!你假傳軍令,我殺了你!」

不顧胸口的箭傷,英木蘭掙扎地爬了起來要摸刀子,傳令兵卻鎮定地從懷里掏出一張羊皮紙來。看著那熟悉的字跡,英木蘭哀號一聲:「殿下!」激憤之下,傷口處血如箭噴。

停戰命令最終還是傳達下去了,副指揮官在劍鋒上頂著一面白色的手帕來回搖晃,數十人同聲高呼:「停戰!停戰!」

看到那搖晃的白手帕,紫川秀松了口氣。

「各部隊停止進攻,退開二十步戒備。敵人要投降了!」

就在屍骸遍地的交戰場上,兩軍將士各自退開了幾十步,讓出了堤壩和沼澤中間的一塊較為干燥的平地來。這就是停戰時的臨時談判點了。

英木蘭被部下們用擔架抬了出來參加談判,對面走來幾個身著深藍色制服的紫川軍官,英木蘭情知是對方的高級將領到了。他掙扎著要坐起來,一員青年將領快步上前按住他,和顏悅色地說:「閣下身上有傷,不必行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