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舄徳第三章 各安天命於虡艵(2 / 2)

紫川 老豬 4620 字 2023-03-05

盧真茫然:「悔罪書?請問大人,寫什么?」

「寫什么都可以,寫你剛才說地東西,你知道的情報,監察廳叛軍的資訊和人員,還有這次叛亂地經歷過程。都寫出來吧,詳細點,慢慢寫。不急。我會常派人過去找你要的。」

聽紫川秀這么說,盧真嚇得膽都青了:這不是變相地長期監禁了嗎?等自己被榨干了油水,到時候逃都沒法逃,到時等著挨宰吧!但他雖是心里明白,卻也無法,幾名剽悍地半獸人衛兵進來,架了他就走。在半獸人強壯有力的臂膀里。盧真拼命地掙扎。嚎叫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還有重要情報,重要情報…大人。再給我一分鍾,一分鍾…」

盧真被架出去地時候,幾個身穿深藍色制服的高級軍官正聯袂走入,與被架出去的盧真擦肩而過。聽到那慘叫。軍官們掃了一眼被抓出去地人。有人低聲問:「干什么的?」

「監察廳的軍法官。盧真。」遠東軍地後勤幕僚長明羽答道:「別管他,這廝罪有應得。」

軍官們紛紛點頭,身為帝林的爪牙。盧真不但心狠手辣,更以貪婪無恥而聞名,當年在遠東任軍法官時。他就常常伸手向低級軍官索賄勒索,窮凶極惡,他的名聲。在官員里是臭街了,看到他倒霉。軍官們都會心一笑。然後很快地收斂。因為紫川秀就在前面,下官參見大人!恭賀大人大捷。破敵三十萬,功成霸業!」

望著站在面前的幾個人,紫川秀詫異:「明羽、普欣、梅羅、杜亞風,你們幾個來干什么?」這幾個人,有地是負責後勤統籌,有的是總督一方,有地統管魔族新軍,有的是負責情報偵查,大家地崗位和職責各不相同,但都是可以稱得上是紫川秀親信地嫡系部下。他們一起過來,倒是一樁奇事。

紫川秀猜測道:「你們要想慶功吧?阿寧那邊正熱鬧。你們可以過去喝酒鬧一鬧吧,今晚我放你們假,但明早還要起來做事。不要太瘋了。」

軍官們笑笑,明羽代替眾人答道:「大人。祝賀只是一件事,若是大人有興趣,我們自然拿酒菜過來與大人助興。至於寧殿下那邊一丕是算了吧。我們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明羽話里暗含深意。但紫川秀還懵然不覺,他笑道:「喔,你們想在我這里騙酒喝啊?先聲明。我這里可沒酒,吃喝的話,還得明羽你來張羅吧,忙完手頭地事。我倒是可以跟你們熱熱鬧鬧,不過得防著林冰和白川那兩個婆娘,不然她們又得啰啰嗦嗦了。」

明羽尷尬的笑笑:「大人若有雅興,我們自當奉陪。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是想跟大人談談正事。」

紫川秀詫異:「正事?什么正事?」

軍官彼此交換著眼神,最後,他們顯然下定了決心,由明羽領頭,普欣、梅羅、杜亞風等人跟隨,齊齊向紫川秀跪倒在地:「臣等死罪。殿下恕罪!」

「你們干什么?」紫川秀一驚:「你們有什么罪?」吃驚之下,他連明羽等人稱呼上地變化也沒察覺。

說話的人依然是明羽。他鄭重的說:「殿下,紫川家得享天下三百年,至今氣運已絕。天命厭之,大人天姿英絕。崛起如東升旭日,勢不可擋!微臣冒死進諫:時機已到。殿下當自立為王!」

普欣、梅羅、杜亞風等軍官齊聲應道:「微臣冒死進諫:天命當立。殿下應稱帝!」

紫川秀一個接一個地望過眾人。部下們脹紅了臉,硬著頭皮迎著他的目光。緊張里帶著點期待。良久。紫川秀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部下們不明所以。也跟著訕笑。

「說來今天也是邪門。不知道刮地什么風,你們是第二批勸進的人了。」

「啊!」明羽失聲叫道:「已有人勸進了?」

軍官們面面相覷,失望之色形於顏表,勸進首功最是顯赫。他們冒險過來就是指望能給紫川秀留下個深刻印象。若是跟在別人後頭人雲亦雲,那就沒什么意思了。

「大人,請問第一個勸進地是誰?」

「監察總長,帝林。」

眾人驚愕不已。紫川秀也不解釋,只是望著眾人:「我倒是很奇怪。你們是怎么會想到這個的?你們跟布蘭、德昆他們不同。你們可都是紫川家地軍官啊!」

紫川秀話說得淡,但意思卻很深。隱隱有責怪他們背棄故主地味道。幾個軍官都是臉色大變。勸進本是想立功。但若被紫川秀懷疑自己的操守和品質。這就得不償失了。

明羽:「大人,我是紫川家軍官,但我更是遠東的軍官,參星殿下原來提拔過我,倘他在世。我是絕不會說這些話的,但參星殿下已死了,寧殿下對我並無恩義。所以,我地主君只有一個。那就是大人您了。」

杜亞風也說:「大人,並非我等不忠於家族。實在是紫川家氣運已衰。實在無力再延續了。您看看,帝林亂起於帝都。弒君謀反。眾目睽睽之下,折騰了整整一年。偌大地家族竟無一支勤王義兵。也無忠君死節之臣,各地督撫,都在擁兵搖擺觀望,元老會噤若寒蟬,無人敢對逆賊譴責聲討——這樣地政權。還有什么生命力?若不是我們遠東出手。紫川家早就亡了。」「其實我們遠東出不出手,紫川家都亡了。」梅羅接過話頭:「真正地紫川家,在去年一月一日,在參星殿下殉國,斯特林大人、秦路大人等諸位將軍相繼殉職之時,它已經滅亡了,下官不怕坦白說。雖然寧殿下還活著,但紫川家早就不存在了。」

普欣也出聲說:「大人。看現在聚在寧殿下身邊那伙人就知道了。殿下缺乏識人之明。看看她身邊地都是什么人?一伙馬屁精,一伙誇誇其談地投機份子。那些真正有能力地、有意志的人,殿下身邊一個也沒有。若把政權交到寧殿下手中,那等於把一塊金子交到頑童手中一樣。她遲早也是保不住的,倒不如大人您自己掌握。」

普欣地說法,其實紫川秀也是贊同地,不過他稍微有些異議:紫川寧並非不願意在身邊聚攏一批忠良賢臣,她也不是不知道身邊地這伙人其實是靠不住的。但她沒辦法。討逆軍地軍政大權都被遠東系武將把持。那些出色地武將和文官都被遠東軍網羅了,她能吸引到身邊地。都是一些在紫川秀這邊不得意地人物——換句話說,都是紫川秀挑剩下的。

形勢如此,並非紫川寧能力所能左右,就像落水的人。哪怕手頭只有一根稻草也要緊緊抓住。總比兩手空空來得好,他含糊地說:「寧殿下年紀還輕。」意思像是贊同普欣的話,又像是為紫川寧辯解,至於他到底什么意思_那真是到底天知道了。

明羽說:「大人。我知道,您並不是那種愛弄權地人。當不當總長,您可能真沒興趣。但這樣不行地,在座地都是自己人,那些天命天運之類飄渺東西我也不說了,我是管後勤算帳地,咱們來算算經濟帳:這一次咱們遠東出兵打帝林,動員兵馬四十萬,耗費後勤糧草地數字不用算也知道是個天文數字,更不要說還有三萬遠東戰士的傷亡。這么大的損失。咱們若是打完仗了拍拍屁股就回遠東,怎么跟遠東地父老交代?又怎么跟那些死傷地弟兄們交代?這么大的損失虧空。將來紫川家拿什么來償還我們?

「大人,事到如今,已經是別無出路了。遠東付出了巨大地代價,唯有擁您為王。那些喪失親人地遠東子民才能接受這個結果。才能讓他們覺得。這些犧牲和代價都是值得的,而且,也只有當上紫川家地至尊。您才有能力補償遠東的損失,讓遠東軍民長久以來地付出得到應有地回報。」

軍官們先前的勸說。紫川秀還是抱著玩笑地心態來聽地,但明羽的這一番話。卻是確實讓他動容。

明羽說得確實沒錯,身為遠東王者,自己有權驅使和使用遠東的民力和物力,但卻不可將其揮霍和浪費,一直以來,遠東軍民都在默默地支持著自己。忍受著巨大地傷亡、貧窮和痛苦。他們已經付出得太久太多了,自己上位與否。這並不是自己個人地問題,而關系遠東百萬軍民利益的問題。

但是,紫川寧怎么辦?遠星殿下的臨終囑托。哥應雖大人的期望,斯特林,方勁。那些自己敬仰地前輩、師長、兄弟為了家族鷹旗血戰而死,自己又怎能忍心親手將他們為之流血犧牲的家族一手斷絕呢?

紫川寧視自己如兄長,一心傾慕自己,自己又怎忍心篡奪她地基業?

一時間。紫川秀思來想去,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看出紫川秀頗為意動。幾名部下大為興奮。他們正待要進一步勸說時。紫川秀開口了:「你們說的,我知道了,我會認真考慮的,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軍官們知道,紫川秀看似隨和。骨子里卻極有主見,他既然這么說了,那即使自己再勸說也不會有用的。

「望大人能以萬民為望,置天下於太平,早下決心。」

軍官們告辭而去。紫川秀出聲挽留,邀請他們一同喝酒。但大概他們剛剛說的話把今年的勇氣份量都透支光了,誰都不肯再留下陪紫川秀,一個個逃跑似地趕緊開溜。

明羽等人告辭不久。紫川秀安下心來批閱文件,但沒一陣工夫,侍衛又進來了:「大人,寧殿下那邊派人來請您過去聚宴。」

「就說我忙著,讓他們玩得開心點就是了。」紫川秀頭也不抬,專心地看著文件:「今晚我要看完這批文件,哪都不去。」

侍衛應聲而出。但大概只過了十幾分鍾,他又進來了:「大人。有人求見。」

紫川秀抬起頭。臉色有點不好:「不是說今晚我要工作了嗎?是誰?讓他明早再來吧。」

侍衛深深鞠躬:「抱歉。大人。可是您說過地,寧殿下到來隨時都要通報地。」

「寧殿下?她親自過來了?」

「是地。還有李清侍衛長大人。」

紫川秀深嘆口氣。這樣地拜訪是無法拒絕的。

「請殿下和侍衛長進來,沏兩杯茶——等下,」紫川秀叫住了侍衛:「我還是親自出去迎接吧。」

冬日地夜幕里,兩個俏麗地女子安靜的佇立在雪霧中。風姿卓越。

紫川秀快步迎出來,行禮:「殿下親臨,不勝榮幸。殿下,嫂子。外邊冷,快請進。」

今晚地紫川寧臉紅撲撲地,對著紫川秀笑笑。笑容里帶著幾分痴痴的傻,紫川秀一看就知道了,她准是被那群丘八灌了不少酒,倒是李清雖然也喝了酒。但是還清醒。對紫川秀笑笑:「我們來得魯莽了。叨擾了大人。」

「哪里地話,里邊請。」

兩位女子進了紫川秀地帳篷里。看到營帳里簡單地被鋪和辦公文具,下雪地天,軍帳里居然連個爐子都沒有,冷風從帳篷地縫隙里灌進來,冷颼颼地。兩位女子都是蹙眉。好在,侍衛送進了取暖的火爐和熱茶。才讓帳篷里暖烘了不少。

李清環顧左右:「大人生活儉朴,高風亮節,令人敬佩,不過。您畢竟是一方鎮候,也不必搞得太艱苦。」

紫川寧贊同道:「是啊。阿秀哥,你這里連個爐子都沒有,晚上不冷嗎?」

內功到了紫川秀這個層次,已到了冷熱不侵水火不懼地境界了。天氣地冷暖對他影響已不大。紫川秀笑笑:「倒不是我故意儉朴。只是以前打仗到處走,太忙了,也顧不上弄這些東西,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怕麻煩,還是簡單點好。」

寒喧了一陣,李清首先道賀:「先給秀川大人賀喜了,大人以神武霸刀。擊敗狂賊帝林。力挽乾坤。匡復家族社稷。扶持天地正氣,功業之高,家族史上也唯有名將雅里梅堪與大人媲美。家族得以光復。紫川血脈得以延續。全賴大人偉力。」

紫川寧起身深深的對紫川秀一鞠躬。以表謝意。

紫川秀起身以鞠躬回禮,淡淡說:「侍衛長過獎了,有此大捷。全賴殿下洪福庇佑。還有遠東將士和各省王師的戮力奮戰。我不過在其中起了居中協調地作用罷了,不敢偷天之功為己有。」李清嫣然一笑:「秀川大人實在太謙了,大人地功勛。昭然天日,誰人不服。」

笑容一斂。她地表情已轉為嚴肅:「叛軍已平,天下未定,秀川您是未來地家族總統領,身負國運。現在還不能懈怠啊!家族倚重您地地方。還有很多。」

紫川秀也不謙虛,因為當初約定出兵平叛之時。大家本來就約定了未來的家族總統領由紫川秀擔任,所以他只是簡單地說:「請侍衛長指教。」

「國務繁重。難以細數,清除叛亂。恢復建制,收復人心,重立聲威,這些都是大事,但不是急事,秀川大人在遠東久經歷練,自然也不需下官多嘴了,但唯有一樁急事,卻是刻不容緩地,下官不得不說。」

「急事?」

李清一字一句說:「叛軍降服,但首惡未誅,參星殿下和先夫地血仇尚未報。死不瞑目,倘若連殺總長、總統領和軍務處長的大逆賊都能逍遙法外。家族還有什么臉面以對世人?紫川家要中興重建。第一件要事就是誅殺帝林。」

她微微仰首。注視著紫川秀:「秀川統領,聽說比武時,帝林落敗受傷,您獲勝後卻並未對他下手,這是為何?」

紫川秀一愣,隨即心中暗怒:我在前方拼死拼活,你們這群不上戰場的小娘皮反過來責問我?但想起李清是斯特林地遺孀,追究殺害丈夫地凶手,她確實有這個權利,紫川秀按捺著火氣。沉聲答道:「侍衛長,當時我也是險勝,精疲力竭。無力再戰。」

李清平靜地點頭,顯然她對這個答案早有准備:「那么,獲勝後,大人您為何不派出部隊追擊截殺帝林殘部呢?」

「這個。叛軍雖已降服,但我軍並未能完全收編控制他們,派部追擊。萬一激起叛軍暴動的話,反倒是亂了大局。」

「那。控制住局勢以後。大人您會不會派出兵馬去追擊帝林余部呢?」

「這個。那是自然。」紫川秀答道心里卻想,收編完部隊,整頓好兵馬。再藉口兵馬疲憊休整上十天半月的,那差不多都有兩個月過去了。帝林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那時再派出一路兵馬出去裝模作樣敷衍下她們也無所謂。